她明明跟着祖父出席,到了门口却因为慢了一步,没追上祖父,被一帮口口声声之乎者也的同龄人拦在门外,推倒在地,刻意刁难,肆意取笑。
是公子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替她教训那帮伪善的读书人,还夸她“敏而善行,慧而明理”,胜过在场所有为功名而读书的废物!
那是她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夸她!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废材。
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哪来那么多痴于颜值?
何以长情?感君怜,铭君恩!
顾惜儿真的做到了,生生忍了眼泪。那双红彤彤,水汪汪的眸子甚至还露出笑意。
公子要画她了,怎么可以哭?
秦晚烟多看了顾惜儿一眼,才回到了座位上。她拿着墨笔,比对好了角度,很快就画了起来。
墨笔来回勾勒,线条有粗有细,明暗区分。
她画的其实是现代的素描,其对明暗的运用原理其实同古时的水墨画是相似。只是,一个写实,一个写意。这个时空里的人,自是从未见过写实的,自是稀奇。
全场依旧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秦晚烟的画纸上。就这么看着秦晚烟手速飞快,一笔不改,一气呵成,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顾惜儿。
然而,这个顾惜儿又同眼前的那个不太一样,并非样貌不同,而是眼神不同。
画中的顾惜儿是眸中的笑意明亮,天真纯粹,活泼开心,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哀伤。
秦晚烟提笔落款,上官灿连忙递上准备好的印章。这印章,正是为众人熟知的枫叶印章。
秦晚烟亲自将画送到了顾惜儿面前,顾惜儿双手接过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一声“公子”之后,泪如泉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晚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淡淡道:“先回去吧。”
顾惜儿却哭得更大声了,突然抱住了秦晚烟,抱得死死的,“烟姐……”
秦晚烟正要推开,听了“烟姐”这二字,手再一次落在顾惜儿肩上,不是拍她,而是轻轻地拥着她。
仍旧,无人做声。
有艳羡,有唏嘘,有感慨,亦有感动。
安若盈满脸涨红,又羞愧又恨,她也想要顾惜儿当众崩溃大哭,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崩溃法,这么一个大哭法。
她怄得五脏六腑全都疼了。
不一会儿,秦晚烟就示意上官灿将人带走。顾惜儿都哭懵了,倒也乖乖的被上官灿拉走。
秦晚烟立马转身,淡漠高冷的眸子一下子就看向了云栩。
她一边走过去,一边质问道:“栩公子,这么久了,还不道歉吗?”
若只是露面,还有伪装的嫌疑,秦晚烟连封存的笔都重新拾起了,连独一无二的画都重新画了。就是不给云栩任何借口质疑,违约!
她止步,高高在上:“道歉吧!”
云栩一动不动的,那颤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头。
全场再一次失声,康治皇帝刚要开口,也停住了。众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紧张起来。
可是,云栩还是杵着,一言不发。
秦晚烟眸光愈寒,声音凌厉:“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