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头痛欲裂,忙捂住耳朵,嘶声大喊“护驾”,可这笑声愈来愈近,中间掺杂纷乱的叫喊声,交织成一团,反倒是让他甚么都听不清了。
“会有人为我报仇的!”韩仁锋阴森森道了一句,邪邪笑起来的眼睛里淌下两行血泪,看得昭文帝背脊发寒,出了一身冷汗。
他试图往外跑去唤人,却在出门的刹那一脚跌入万丈深渊,身体如堕云雾般向下坠落,耳边狐鸣远远地消隐,叫喊声逐渐清晰起来。
“皇上!”
昭文帝一下从噩梦中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是德妃一张俊丽的脸,眼睛里全是焦急和担忧,在看到他醒过来的片刻,陡然落下了泪。
昭文帝留宿云昭仪宫中,晚上突然遭了梦魇,吓得云昭仪花容失色,忙去传了太医,又去回禀了皇后和德妃来。
两人匆忙赶到时,就见昭文帝在床上挣扎不已,脖子上已被他自己抓出了道道血痕。
三四个太监上前意图制止,可力气大了怕有损龙体,力气小了又制他不得,一时急得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却是德妃比常人果敢,上前一把按住昭文帝的手臂,一边急得掉泪,一边哑声唤着皇上。一直等到太医来,在昭文帝头上施下一针,他才算得以安静下来。
此刻昭文帝陡然转醒,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
见了德妃,他便一下紧紧抱住了她,颤着声音哑声唤道:“挽青…有鬼!鬼要来向朕索命了!”
“不是,不是的。皇上,你只是做梦了。”德妃闻言,眼泪决堤而下,手指不断轻抚着他的背部,泣道,“有臣妾在,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场梦魇让逐渐太平下来的皇宫陡起万丈波澜。
昭文帝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宣泄内心的恐惧,又连下三道圣旨,着令大理寺卿盘查韩仁锋的底细,单单株连九族不说,凡是与韩仁锋有些关联的人都一并发罪。
韩仁锋其人仕途辗转多次,曾当过参议大人、翰林院学士、护军参领等诸多官员的属官或着门生,诸位大人皆因此案遭到关押,唯独幸免于难只有德妃的母家。
这一闹,整件事便如同腥风血雨在京城狂卷起来。
多名官员联名上谏,请求昭文帝收回成命,免此无谓的株连之祸;然但凡上谏的人,皆被昭文帝处以仗刑,早朝也因而废政多日。
这日,齐铭正式调至刑部,傅云泽和顾瑾言前去祝贺后,三人便凑在一起说话。
齐铭看着之前的卷宗,道:“其实韩仁锋一案还有些疑团,他的死也多有蹊跷,但大理寺似乎草草就将此案归档了…这是为何?”
其实傅云泽和顾瑾言也觉得此事蹊跷,特别是之前,韩仁锋曾谈及自己是为“万人”而行事,却在审讯中又突然改了证词,说是为求仕途昌顺,这种前后矛盾的话令他最后证词的可信度也大为降低,尤其是,他曾在死前说“不该”、“德妃”之类的话,究竟是何意思呢?
三人正交谈间,鬼丑匆忙赶来,行礼道:“世子,皇上有旨,令您即刻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