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忘了今天晚上的尴尬局面了,今晚要怎么睡啊?
余白杭怀里紧紧抱着枕头,邱英的枕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刚才都习惯这个硬硬的木板床了。
“那个,邱大人啊,你这就是假公济私了啊,你把我关在府衙可以,你给我换个屋子嘛。”
“不在我眼皮底下,你万一跑了怎么办?我怎么跟陪审市民交代啊?而且府衙后院的屋子本来就挤,住的全是衙役捕头那些单身汉,唯二两个单人间就是我和墨竹的,他的屋子只有这里一半大,你要去跟他一起住吗?”
说着话呢,邱英都坐到床边脱鞋了。
“而且,不许再说本官假公济私之类的话,本官是最光明正大的。”
余白杭的脑袋从枕头后探出来,“把弱小、可怜、而且被打晕过去的我抬你屋里来就光明正大了?”
“你弱小可怜?大晚上的可别讲笑话逗我了,我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还跟我顶嘴呢。看来我还是别把你剩下的四十大板取消了,明天让他们继续执行吧。”
“别别别”,余白杭赶紧恢复原来软趴趴的姿势,“邱大人你看,我可疼了,疼得翻不了身了。”
邱英没理会,脱衣服去了,再回到床边来的时候突然笑得不行。
余白杭侧头,“你笑什么?”
侧头更好笑了,余白杭整个人趴在床上,就和站着是一样的姿势,向后的双手特别像一只白毛浮绿水的大白鹅,一侧头,更像了......
“你...被打的位置怎么样啊,上些药吧?”
紧紧贴在床板上的大白鹅双手捂住屁股,“不用,才打了十板子,我堂堂聚义...滋——”
“你还是上点儿药吧,我可不想今天晚上听你咿咿呀呀一宿。”
邱英转身去柜子里拿了瓶药,放在床边。
“止疼的,你自己够得到吗?”
丢死个人了,余白杭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左手去够药瓶,够够够...够不着啊...还是邱英把药瓶往里挪了挪,余白杭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
“够得到,这不是够到了吗?”
“药瓶子是我递给你的,我问伤口能够到吗?够不到我可以帮忙。”又咳了一声,加了重音,“我这个杭州知府可以给你上药。”
“你有什么好能耐的,我还是杭州第一帮派的老大呢。”
邱英没听清楚她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她应该是不需要自己帮忙。
“那我上外面去,你自己上药吧,好了告诉我一声。”
都小暑节气了,晚风还是有些凉,邱英出来也没穿个外套,还真有点冷。
他的屋子里...“呲——啊——哎呀...哦疼疼疼疼——”
连南面的衙役们也都听见了,开窗子往大人这边看呢。
“大人屋里什么动静啊,吱哇乱叫唤的。”
“哎?那站在屋外的是不是大人啊?这么晚了他站在外面干嘛呢?”
“还真是咱大人,怎么穿着秋衣秋裤就出来乘凉了?上火了最近?”
“好了...”余白杭上好药了,抓着幔帐向外探出头,“我好了,邱含章!快过来睡觉吧!”
南面那排小房子,刚刚关上的窗子又齐齐打开了,邱大人刚好关上门。
“冻死我了,这黄梅天里,夜里还是凉啊。”邱英熄灯,只留了床头一盏,上床抖开被子,“你上那么里面干嘛呀?能盖到被子吗?”
“什么意思?就一床被子啊?”余白杭还没跟人挤过一被窝呢,就是在小时候也没和春香挤过一床被子。
“那被子给你盖吧,我夏被冬被就这一条,我披着衣服睡。”
余白杭尴尬笑笑,却还是把被子抓过来了,“邱大人你可真是两袖清风啊,那就睡吧。等等,怎么还拉帐子啊?这多黑啊,这漆黑密闭的小空间里,你...我...”
“怎么就你事情多,这大夏天的这么多蚊子,不拉帐子能睡着吗?你要是不相信我的品行,自己抱着被子去书桌上睡,反正我要睡在有蚊帐的地方。”
余白杭抱着枕头要下床,邱英要累死了,在床边拦住她。
“你干嘛去,枕头就一个,我还要枕呢。”
“你枕头边不是有那么高一摞子书吗?我刚才一侧头脑袋撞得生疼,你枕着书嘛。”
“余白杭!我今晚可是一再让步啊,你不要跟我再耍小脾气了,枕头放下,过来睡觉!”
怎么可能呢,谁让你刚才给我的药那么好用,余白杭现在又能作天作地了。屋子里两个人是你推我搡,床上床下,你追我赶,上蹿下跳。
睡得死死的捕快们都被吵醒了,“他俩干嘛呢,大晚上瞎折腾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