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杭倒是有个想法,“大政的律法不是规定,十八岁以上就可以负完全刑事责任了吗?或许你也可以教育他们四年,等到他们一满十八岁,死刑立即执行啊。”
邱英笑了,“怎么可能允许你这样执行呢,不过我懂你的意思。如果我想变法的话,必须得到浙江巡抚的支持,还需要一位本省三品及以上的官员签名落印,这个法规才能在杭州城实行,梁师兄是三品,我可以去寻求他的支持,但是罗巡抚,我觉得很难同意。”
余白杭在邱英的胸口敲了两下,“那好吧,我支持你这次抗争,你想让我把罗安臣胖揍一顿,绑架勒索或者重金贿赂,不管怎么样,我都帮你。”
邱英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别趁机占自己的便宜了,“就这样放着吧,别再扒着我的领口了。”另一只手又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我还有点害怕你帮忙呢,我还是想先走正当程序,但还是谢谢你了。”
达达的马蹄向城中驶去,那一晚,余白杭不由自主地想和他说起青草巷的故事,“但是我无仇可报,聚义堂的兄弟们,家人在章顺起义中死去的有一百三十一人,可是永定元年,章顺大军被尽数剿灭,我们都无仇可报了。”
“那那个叫胡善的,他大有问题啊。”
余白杭当然知道胡善有问题,“查无此人,从我接任聚义堂大当家起,我就暗中派人去江苏查探。可是他们告诉我,十三年前的南京,没有一位姓胡的乡绅,他们都说胡善在战乱中死了,他的全家也和白家一样,被章顺大军的余部尽数虐杀。”
“那你信吗?”
余白杭伏在邱英的胸口,甚至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我不信,但是我找不到。你不是想知道我从苏州听禅之后去了哪里吗?我回了扬州,我想去问问我爹生前的友人。可是我一进城就看到魏家张榜求医,我不知道为什么,走上前去揭了榜。在白家大祸临头前,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没有提醒和阻止,在白家满门尽灭后,没有一个人敢去调查,后来的白家就被不明不白地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是余白杭十几年来一直重复做的噩梦,七岁的白晗守着青草巷被长刀砍伤的“陋室”牌匾,眼前一个个行人匆匆走过,却都低着头,盯着自己要走的路。白晗喊冤,喊到嗓子哑了,可是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大人,有邻居,有受白家恩惠的佃户,有官员,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理睬她。冬风一阵接着一阵,打在她单薄的衣衫上,最后的白晗,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坐在白家的门槛上,身后是十三口触目惊心的棺材......
“其实当年的官员明明都知道不是这样,如果真的犯了叛国罪,那我就是余孽,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抓我?只是当时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所有人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经年过去,风销残卷,除了我,再没有人理会当年的一段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