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州,先去寒山寺后山,傅家老爷和老夫人的陵寝拜谒,时隔多年,白晗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再来见外婆了。外公在世钧哥哥刚生下的时候就去世了,秀洲姐和二哥三哥见外婆的次数还更多些,白晗对外婆的印象,随着经年累去,就更淡了。
但这里还是她的根脉,长跪在墓前,她就知道还有亲人在庇佑她,负重前行的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外公外婆,父亲母亲,我未来的夫君,你们看着还满意吗?
经过寒山寺下山,韩莲裳对这座城其实没什么留恋的,反正一年一次要来狮子林,该感慨的差不多都感慨了。两个舅舅余下的子女亲眷其实挺无辜的,但韩莲裳现在手头也不宽裕,没法接济,等回到杭州城,派人送些银子过来吧。
可是他们只是在走着自己的路,庵里的尼姑却看了韩莲裳一会儿,向自己微微颔首拜了一拜。韩莲裳也停住了,虽然不知缘由,但也目送小师太离去。
“为什么她跟我行礼啊?”
邱英也微微颔首还了个礼,他也奇怪呢,“娘子,你理理衣领,平安符都露出来了。”
下了山,余白杭本想直接出城向西走的,但猛然想起邱英说他母亲也是苏州人氏,“那你也有外公外婆在苏州,你也应该去看看呀。”
其实邱英对苏州没什么印象的,还不如南京熟悉,“只是知道我娘是苏州人氏,外祖家儿女众多,我娘嫁到宣城来,就只带着荷清姐姐回苏州过一次,听说我只在襁褓中来过一次苏州,什么都不知道了。罢了,苏州自有书信和母亲传平安,咱们赶路吧,娘子想吃什么,我去买了路上吃。”
下一站是无锡,但未到无锡的时候,看到官府的衙役一路跑马出城,惊得邱英以为是杭州来人接了,最先想到护住她。微微掀起轿帘,确认了才知道不是。
“但是这些天过去了,杭州应该看到书信了,地址写的是清河坊,不知道到底派谁来接我们,但我想,我们从扬州回来,在官道上总会遇见的。要么,你还是换回男装,我们出外行动,也终归方便些。”
月牙初上,水上桥边枫树摇曳,邱英孤身下车等着她换回男装,乌发散下又输起,最后插上他的白玉镶银累丝簪子,断雁孤鸿的翩翩少年。
“含章兄!”戎装少年翩然跃下马车,“现在,我该叫回余白杭了。”
这换回男装还真及时,在无锡的街市上,余白杭瞬间腾起身来狠狠踢了一个流氓一脚,愣是把他从街东踢到街西去。幸好余白杭有准头,他被踢在了酒楼的木质楹联上,若是稍稍偏一点,头磕在酒楼前的台阶上,余白杭在无锡地界儿,可要惹上人命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