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按着她的手,梁师兄都知道她是女孩子了,也不用避讳了,“平民尚且如此,皇家呢?皇上是天下之主,可那个时候宫里的太皇太后,太后,所有王爷公主,皇城根下的所有朝廷重臣,都没了主意。皇上也是人,他也慌乱,夜里的灯烛在明纸外混乱一片,说句实话,皇上连皇城里的大家长都当不了,更何况他那时也只是弱冠之龄,你叫他先保护京中百姓,还是拨款调兵去遥远的福建呢?”
所以余白杭懂了,“原来是这样,所以钱家才冒着谋大逆的风险,为福建锻造兵器,那钱家确实是一颗红心山河可鉴啊!”
余白杭容易冲动,容易站在她认为正义的这边,可法律既然指定,就是要用来约束的,“但你也知道舆论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我们真的不敢实话实说。何况,如果说钱家此举是保家卫国,那不就是打了京中的脸吗?”
邱英说的,就是梁文衍和罗安臣日思夜想,几次相商的,最后他们做了一个决定:钱家的事,就这样压着,不上报京中,但该罚当然要罚,现在金银山和鹤岛两个兵工厂都关闭了,知情人员也都签了保密契,都赔偿了银子,打发回家了。
“鹤岛的那个公公,什么来由还没搞清楚,他不是钱金羽的人,钱金羽也管控不了他,我们拿了钱金羽的手信去封鹤岛的时候,那个公公已经找不到人了。但是有把剑,还在熔炉中间悬着,我看像是你那把,给拿回来了,一会儿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邱英还真的很担心那把剑,既然被师兄取了回来,那就不用看了。邱英又问道,“这么大的事情,老丞相...知道吗?”
梁文衍向大门看了一眼,又对着邱英郑重点点头,“和大伯谈过,这个处理办法毕竟是瞒天过海,如果有一天暴露了,那就全是个死路,我不敢说,浙东受害的渔民,被钱家雇佣的铁匠守卫,没有人敢说出去。所以,大伯说,他可以写封书信,寄回京中,凭他的面子,私下跟皇帝提前说明,还是会心平气和来权衡的。”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京中补给不足,隆荣焕逼急了,不能拿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性命都赌上,钱家也是在民族大义面前,正义凛然,为了驱除外侮,是有很多热血男儿舍出自己的性命在所不惜的,可像钱家一样,犯着株连九族的风险,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邱英向师兄施了个坐拜礼,“那就拜托梁老丞相,笔力如刀,为国为民了。”
梁文衍邀邱英相商还有一事,“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了,但是对钱家的惩罚,除了钱,好像也没有什么了,钱家十座金山,怎么都搬不空,对浙东几条河流海域造成的污染,我已经高高地按三倍赔偿,而且让钱家出人力整治了。可本官虽然管着全浙江的钱口袋,但装这么多钱,干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