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吧,告诉诺兰叔叔,我不需要人保护,紫罗你也回去吧,这么晚了就不要跟着我了,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不用担心。”
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他可以对任何人发脾气,唯独对紫罗他不能,也不会。
“可是……”
两名御前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从诺兰大人,寸步不离的保护月,还是该回去,毕竟面前这位是不久之后北叶国的王。
“没什么可是的,我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给我记住,北叶国的王是我,不是我母亲,也不是诺兰,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月阴沉着脸『色』,他受够了这一切,君臣早已经注定,凭什么自己要对诺兰言听计从,即便他是自己的教父又如何,可看看这些士兵,有谁会真心遵从自己的命令?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到底谁才是北叶国的王?
紫罗从未见过月这种眼神,充满了戾气和怒意,她被吓的不敢说话,甚至松开了拉着月袖子的手,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吗?
“呼……乖,紫罗你回去吧,母亲会担心你的,我出去散散心就回来陪你,放心吧,我可是北叶国的王,带我妹妹回去,不要再跟着我。”
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他转身望着罗兰宫外的瓢泼大雨,撑伞走进了雨幕之中,侍卫不敢去拦他,也不敢继续跟上去,方才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叶北,那个狠戾无情的北叶国王。
紫罗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安静的注视着月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该去哪呢?
离开罗兰宫月才发觉,自己根本无处可去,这种天气下,修建也停工了,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他只是漫无目的走着,寒风拂面,雨水敲打着伞面,街边的路灯仅能照亮了三米方圆,雨幕朦胧了夜『色』下的北风城。
北境王城,这个王指的不是诺兰,也不是母亲,是他叶月!
风雨声平息了月心中的戾气,恍惚间,他来到了灵宛门口,若换做以前,他也许会找诺言聊天,会找母亲倾诉,会找诺兰叔叔玩,又或者找夜鸦练剑发泄,但现在他才惊觉,没有人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人是会变得,会死的。
“身为王储,很多人会讨好你,利用你,甚至欺骗你,不要觉得这些人是朋友,他们只是为了财富和地位,你是我叶北的儿子,所以你不会有朋友,你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手中的剑,当你学会如何用利剑抵住他们的咽喉,你便是王。”
月曾经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现在他大概懂了,为什么王座是冰铸的,为什么王座前会有一帘水幕,为什么会悬一把剑在王座之上。
又冷又黑,不知危险何时降临,这是他现在的感受,也是父亲一生的写照。
“利剑吗?父亲手中的剑是什么?我手中的剑又是什么?”
月在灵宛前站定不动了,呆呆的注视着自己的右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制约这群大臣,仅凭自己皇子的身份明显不够,他们只会听母亲,听诺兰的,根本不会把他这个才十五岁的皇子放在眼里,即便加冕,恐怕仍是没有实权,说白了就是傀儡。
“诺兰公爵掌控北境七座主城,麾下军队数十万,其弟诺赫被尊为冰原剑豪,战场上所向披靡,北叶国有谁能制约诺家?月殿下,说句实话,自你父亲叶北死后,皇室便已经名存实亡了,所谓加冕不过是给外人看罢了,这个王座恐怕已经改名换姓了。”
“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仅凭这番话,我就可以让人把你抓起来,判处死刑。”
声音虽轻,却如惊雷响彻,月猛地转身,死死盯着面前这位穿着斗篷的女人,他看不清面容,这个声音也很陌生。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但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我说的这些就是事实,你打算否认这一切,安心当一个傀儡国王,把你父亲的国家拱手送人吗?”斗篷女低声嘲笑道。
“……”
月暗暗咬着牙,握着伞柄的手越捏越紧,但他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这个女人说的没错,北境没有人可以制约诺兰,即便是母亲也事事听从他的安排,自父亲死后,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又黑又冷,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一切。
“知道诺兰为什么肯帮助叶北吗?因为他够狠,够无情,担得起王位,可你不一样,你不是叶北,你只是他的儿子,一个十五岁的皇子,除了继承权之外,你还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资格,坐上王位吗?除了你的母亲和妹妹,还有谁会承认你?”斗篷女丝毫没有顾及月的感受,依旧不断的用言语刺激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子。
“……对,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我能怎么样?”
月心中怒意渐起,但他仍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愤怒也是一种软弱的体现,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这种情绪。
“我换个说法,如果是你父亲,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斗篷女笑『吟』『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