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沉吟了片刻,忽然来了一阵微风,卷落了不少合欢花,望着款款如仙子临凡一般落下的花朵,我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
“就叫合欢吧,如合欢花般美得令人平静安心,又盼你们一家早日团聚合乐而欢!”
“好,好,就叫合欢!”
事情已是尘埃落定,我也不愿再久留,免得徒添伤感,离背起了琴匣离开了。
走了些路程回头望去,却发现合阳抱着孩子,仍旧望着面前的芙蓉树,许是他心里明白,芙蓉也正如他一般,痴痴的望着山河图的某处,想着自己和孩儿。
......
倚在桌边与合阳聊着昔日旧事,难免有些伤感,便又多拿了几壶掺了雄黄的合欢酿,才复多喝了几杯的工夫,两个小孩儿便凑了过来,伸手抓了剥好的粽子。
最近皇城下盛行眉心花妆,于是,我取了些胭脂来,小心调色于合欢额上,绘制了一枚小巧却栩栩如生的合欢花图案。
一张本就光彩奕奕的小脸上,立马儿平添了几分俏皮艳丽,虽说只有几岁,眉眼间却已然看出了些芙蓉的模样。
“合大人不必伤怀,我看这欢儿灵力卓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到时候毁了那劳什子的‘束仙链’救了芙蓉姐,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琳儿嘴里塞着粽子,却仍在说话,虽说她平时不怎么礼数周全,今天若不是急着安慰人,也绝不出如此失仪。
合阳自是不会介怀,微笑着点了点头,望着眨巴着一双眼睛听我们说话的合欢,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爱和期许。
“大人此来,怕是辞行罢!”
掐指算了算,我心中大抵有了些模糊,淡淡一笑又饮一杯。
“官场之事,多是如此,我有打虎意,怎奈若要除虎先要打狼,凡事随随天意,我只管自己身正清娈廉便是,纵是打不得,震断几根虎须,除了几匹狼患,也总是有所得,那便也是真真儿值得了!”
自芙蓉离开,合阳的官司便是越做越高,然,他为人清正不贪不枉,又如何在当今这种进朝堂中立足,结果,终是有一日开罪了高职,皇帝老儿一心护短,便听信谗言,撂撂累累的胡乱数出了大大小小的无名之罪加于他身,最后落得个发配南方,重回了那墨乡再任知县。
今日便是他离开皇城的日子,虽皇帝老儿特许他着御史官袍离开,却只给了一顶八抬轿子一个匹高头大马,看似风光却给人凄凉之感。
之前如此官场平顺,如今却又如此的暗淡离场,当真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民间俗话,所以,百姓许才是真正的大智者。
......
故事总算是讲到了尾声,一波一波的回忆自我脑海中重新翻涌了一遍,这倒不光是考验记忆能力,也要考验逻辑思维,有一点不小心,就会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苌菁仙君此时已经化去了白天隐匿在人世间的休闲便衣,而是还还原了本象,一身锦衣宽袍,长发如丝如瀑柔顺亮泽,搭眼一望,那便是满满的仙风道骨即视感,只不过,这个样子的他,就像不受世间尘扰一般,就是有再大的风,也吹将不动他身上的一丝一毫,仿佛所有时间空间,都在他身上停止了一样。
“那合阳也实在可怜,难得做到那般高的位置,却最后又沦落回了那个穷乡僻壤去做个小小知县,哎!”
琳儿似乎很同意他的说法,一个劲儿的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同情,她这副变颜变色的样子,要是让外人看了,想必会觉得非常好笑才是。
“反正,后来我们是没再见过他们的!”
总算把表情定格在一个悲哀的样子上,小声的吐出了这句话。
此时的我,笑而不理他们的样子,重新把头倚在了芙蓉树上,喝着酒回忆着。
当年离开皇城之时,合阳两袖清风,心思坦荡,并无半点不舍或是不甘,于他来说,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他一心只向往那墨乡之地。
为何?
因为他心中明了,在那片曾经贫瘠如今富庶的黑色土地上,一直有一个人,在盼着他们父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