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搔了搔略显凌乱的长发,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发现阳光正好,晴空万里,天湛蓝如洗,虽然说是身处云南,这般大好的天气,也是越来越少见了。
一沾不染地走进浴室里,我将一些玫瑰散瓣放进了满是热水的浴缸,整个人便泡了进去。
洗了一个美美香香的花瓣浴之后,我换了一袭利落的蓝色丝绒运动套装,便走到了店里。
“苌菁兄,临凡?”本以为会看到他们两个一边喝着我的酒,一边嘻嘻哈哈的有说有话,却不想,当然站在店中时,却发现店门还紧紧关着,而他们两个却不见踪影。
真是稀奇,难得今天就我自己,倒也落得个清静。
酿了一盘蜂蜜百花,我轻轻捏起一片放进嘴里,又清甜又鲜香,这种味道真的很好。突然就记起了之前在潜龙峰上吃烤肉的日子,如今倒是一星一点都咽不下去了。
又想起了已经入了阴司的刘涛已经去世的妻子,不知道之前给阎王爷烧去的信他收到没有,希望他能念在我的面子上,对“她”量刑处理。
哎,其实想来,做鬼倒是比做人来得简单多了,活在世间的人,很麻烦很辛苦很挣扎。
我虽然不是算是人,却跟人一样,需要吃饭,睡觉,修炼,还要吐纳,做买卖赚钱养活自己。对了,人还需要感情,比如爱情,在一起的爱情固然幸福,失恋了,又要痛苦非凡。还有工作,现代社会好好工作勤勉努力仍旧有被裁员的风险,更何况还有些人生(小生)拖沓,然后,就失业了,没有了收入的现代人,好像面临的麻烦更多。
鬼呢?自然不用担心这些,因为鬼不需要这些。
鬼不吃饭,不睡觉,更不用担心爱人离开,自然也不必担心失去工作。
我身为女娲后人,说人不算人,说仙也不全算仙,说妖也不算纯妖,很尴尬的大地之母的位置,但是,现代社会的人大多是没什么信仰的,守护着凡人的地仙也越来越少,连地上五大家都被水泥森林大量的轰进了深山老林,所以,人间的邪出祟一但大量肆意,那还真是难以想像的糟糕。
不自觉的,我有些羡慕自己,也有些羡慕那些鬼,至少我们都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能限制也没人敢限制,更何况也没人愿意限制。
“你打哪儿来啊!”收回了思绪,我对着早已经坐在对面,盯着我的蜂蜜酿花目光炯炯的鬼问道。
吓得全身打了个寒噤,那鬼沉默不语。
“哎!”回到后堂拿出柳条来往盘子中匀匀地搅拌了几遍,确定每一朵花都被它拂过之后,我将盘子往它面前一推,道,“喏,你也尝尝看!”
小心地捏了一下花瓣,它很惊讶自己可以碰到实物,跟着将一朵捏进嘴里,开心地嚼了起来。
看它这副吃相,就知道它是一个没什么人供奉的鬼,像我似的,绕世界乱走,如风拂柳絮,如水托浮萍。
又倒了一杯“百花酿”我轻轻往里搅了搅柳条,递给它道:“你说,我这种四处逛荡的女娲,能叫个散仙,那种四处流浪的人,过去叫浪人,那你呢?你这种四处逛荡流浪的鬼,是应该叫散鬼还是应该叫浪鬼?”
“吭哧”地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它将一朵花再次吞下去,又喝了一口酒,道:“你这女娲后人还真是爱逗 ,我们这种叫什么散鬼、浪鬼,一般来说,人们称呼我们为孤魂野鬼,还有一些专业的人,也会叫我们纸鬼,如同没有分量的薄纸,随便一阵风都能吹得四处飘散!”
但是,它的这个“道”,并不是用嘴或者用心传给我的,而是以手指轻轻点着酒杯里的酒,在我的桌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出来的。
我想,大概它是不会说话的,或者不愿意说话的吧!
“你是哑巴鬼,还是拉链鬼?”我喝着酒,又笑了笑问道。
“我不是哑巴鬼,但是,那个拉链鬼又是个什么鬼?”它疑惑地盯着我看,手指在桌上点点划划,写出来的字很娟秀漂亮,写出来的话也是条理分明,措辞工整的,我猜,它生前应该是一个学历不低的或者文笔极佳的人。
“拉链鬼就是嘴巴上被缝了拉链,一但拉上了,就卡住了,嘴唇张不开,自然就说不了话了!”我胡诌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得抿紧了嘴唇,免得因为笑开了嘴,把满口的酒给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