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羽似乎拾起了他丢弃了很久的骄傲,仰着下巴看着她:“我本名伊桑,乃纯种血族,高于西方皇室的男侯爵。”
“然后呢?”
“然后放弃了一切,包括我的自尊、我的骄傲,做了你的徒弟落羽。”说到此,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但现在却只有绝望。”
他被高伯爵折磨时没有绝望,母亲死时没有绝望,一路东逃来到这里时也没有绝望,甚至被她关在地牢里十年,被她扔到阳光下都没有绝望,却偏偏在她要找回长言时绝望了。
她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师傅,还是折磨过他之后的救世主,她带着他走到了阳光下,教会他术法,甚至还给他喂了血……
她明明是他生命里不该出现的一束光,但却变成了他偏执的羁绊。
本来在枝头上绽放的花骤然落入污泥中,又被人捡起来用温水滋养,叫他如何能容许任何人任何事插入其中?
或许,就连落羽自己也还没学会分清感情到底是什么,他就像一只被拔了角的猛兽,只懂得蜷着身子一味扮弱讨好,却忘了他本来该是驰骋山河的性格。
正是因为他的这位“救世主”太过强大,所以他更是愿意以伤害自己来博取她的关注,譬如他曾经为了换取回头一望,便狠心剜下自己手臂的生肉。
但这样的情绪堆积太多之后产生勃发,只会变成扭曲又病态的痴恋。
崖香是修大道的神仙,何尝不知道他的心理路程,但她即便能改善他之后的生活,也无法根除他原生性格的劣性。
或许是从放开司落的手开始,或许是从她将他带到阳光下开始。
心中对他还是存有一分怜悯,所以崖香做了一个决定,她打算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落羽,你不仅仅是伊桑,也不仅仅是长言的一魂一魄所铸,你与他本就是来自同一人。”
她打算告诉他全部的真相,至于如何选择,就交于他自己来决定。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让你找回他而杀了我吗?”
“我回到过去,看见了你们真正的来历,和左麟右麒有些类似,你们本就还是一个人。”
“那么为什么你要找回他!有了我还不够吗!”
“时间赋予人的不仅仅是经历,还有生命,岁月长河之中,你们已经各自发展为两个个体……”
“我不想听!”
也难怪魔族和血族如此类似,都是没有魂魄不入轮回的死身,也难怪她会遇到左麟。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们都好好地活下去,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为什么要有他!”落羽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水神产生了巨大的恨意:“只有我不可以吗!”
他说的话让崖香无力反驳,毕竟落羽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生命轨迹,但偏偏这轨迹缠上了她的命线。
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罢了。”她终于放弃了要说服他的想法:“你现在收手,我既往不咎。”
但落羽却不肯松开手中的术法,只顾着要将她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