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又是下了一天一夜。原本流淌的刚刚缓了些的河水,此时更是湍急了,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竟也能听到如雷鸣般的激流水声。
李泌带着十几个人,站在吊桥的这一端,一个个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河水上涨,吊桥中间垂下来的圆弧形部分,此时已是没入水中。别说是铺好的桥板早已被流水冲走了,现在整座桥都在激流中摇晃着,只看着就让人心惊胆颤的,更别说是走上去了。
李泌看了一眼贺生,又看看站在他身后那些人。贺生一看他这样,就摇摇头转身带着那些人走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贺兄,贺兄,事情没做完,这样半途而废是何道理?”李泌在他身后喊道。
贺生呵呵一乐,心说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做完了。这剩下的事情,该是你自己来做的。
剩下的是什么事情?就是好生经营这座已是危桥的吊桥。
经营一词是李泌说的,贺生听了后便是连连称赞,一个劲的说这话最是贴切。
确实是经营。这座桥以后是什么样子,直接关系到城里的粮价。可以说,此桥与城中百姓的粮袋子息息相关。
贺生不可能去长久的命那些粮商把粮价维持在某个价位上。话语间点拨一两句话是一回事,可真的去命令他们,或是威胁他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粮商们也是有脾气的,惹恼了他们,他们若是一张状子把贺生告到京兆府,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所以啊,以后城里的粮价,就靠这座桥来调剂了。
雨势小了许多以后,李泌让人向对岸射了一封书信,将城里粮价已是一百五十文一石的事情,告诉了裴耀卿。
此事裴耀卿也是刚刚知道,他虽然一直守着这些关系他性命的粮食,可也派人回到过长安,也知道每日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的桥虽然断了,别处还有桥可以过去。只不过那些路很狭窄,不如官道这么好走。特别是大雨过后,那些路只能骑马勉强通过,是绝对走不了粮车的。
李泌告诉他的,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把这些粮食运回长安的府库里。
接连大雨,裴耀卿是真的怕这些粮食出什么意外啊!
于是,他回信李泌,问这座桥何时能通。
李泌再次回信说,此桥不通比通了还要好。
裴耀卿一看到这里,顿时就有些疑惑,心说你把本官阻隔在这里,每日风餐露宿不说,还要时刻盯着这些粮食,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啊?
可随后仔细一想,他就明白李泌的用心了。城里因为这座桥,粮价已经回落到一百五十文。如果此时桥真的通了,城里的粮价一定还会落。可要是真的那样,自己就要难堪了。
区区五千石粮食,不过百钱一石的价钱,若是百姓来买米,自己能坚持几天?
所以,李泌说的对,这桥还是不通的好。城里粮商手里有大量的粮食,足够城里的百姓吃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