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思虑至此,命人唤五常前来,告诉了他要提兵南伐之事,叫他校场点兵,整顿卒伍。
次日,五常身着一袭白袍立于校场中央练兵台上,居高临下,数万将士列阵肃穆,长枪林立。张五常手托元帅大印。高声道:
“众将士,此役扩我南土,收我失地,扫平南蛮野人,太子将亲自率我等前往。誓灭蛮人,不胜不还!”
五常经西域三年一行,脸上多了沧桑,下颌黑密的胡须更添了几分英武。他双目炯炯,声震四野。校场上精兵将士无不为其震慑。高声齐呼
“誓灭蛮人,不胜不还!誓灭蛮人,不胜不还!”肃穆校场登时喊声震天,齐刷刷的举矛之声伴和着盔甲摩擦的声音,数万杂声竟毫无混乱。
五常向身后转去,高椅之上的便是启明。二人交换眼神,相视行礼。
“殿下,请您发令!”
启明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军伍,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天际。他微闭双眼,深深吸了一息。顺着呼吸吐出两个字:
“出发。”
夔率军大破罗伏云、罗念成之后,本打算入进南陲的部队遭了魔种屠杀,以营地所遭受侵袭的惨烈状况,几乎可以断定是魔种所为。喀戎与夔商议抗魔之事,均觉得难以硬挡,需阻止魔剑再次被祭祀启动,才能根除魔种的危害。
喀戎收到南陲来报,人皇命其子率大军压来,要与蛮族一战。他将此事告知夔王,夔大怒:
“黄皮小儿,利用魔种害我族人,如今还敢举兵来犯,我定要踏平这些蝼蚁之辈。”
帐内听到这个消息的蛮将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马上冲到北军阵营中去,生吞活剥了他们。他们被魔种的恐惧所笼罩着,已经有太久的时间。自幼便听闻魔种降世的传说,天火不熄不灭,几近屠戮了整个蛮族。就在不久前,又亲眼目睹了魔物血洗的惨怖战场,早就在他们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即使他们粗犷野蛮,也不代表他们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生灵的恐惧是与生俱来并伴其世代绵延的,因为恐惧或许是生存下去的欲望和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没有恐惧是不能长久生存的。
帐列走出罗伏云,“我愿前往一战。”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不能将这样的大事交到一个北人手中。你是北皇手下的大将,这样放你前去,不等于放虎归山吗。恐怕是要里应外合,趁机挫伤我军锐气。
一时间皮帐内沸沸扬扬揭开了锅,各种猜疑指责都指向了罗伏云。
原来伏云在神峰一战之后,他知是国师祭祀通天剑才挑起战争,当时不能再返回宫中。又曾在南陲与夔有一面之缘,知道他不是昏庸之辈,为了挽回两国紧张的局势,不如先去开导夔,告知他祭祀通天剑的只是当朝异邦国师,与北境人皇子民没有任何干系,乞望两国免战,生灵不遭涂炭。
于是伏云前来南境投奔夔王。面见夔王说明魔种之事是国师从中作梗,而非人皇所为。他想平息这场战争,以免百姓受苦。夔王和喀戎商议之下,决定留罗伏云在帐下。
“既然罗将军愿往,就请与北军交涉,战能免则免,我也不愿看到族人流血。”喀戎双目真挚,应允伏云首战迎敌。
众蛮将哗然,喀戎深知罗伏云为人,但众人不知,多端猜测也是为了蛮军着想。甚至有声音叫喊着要杀了罗伏云,以绝后患。
喀戎力排众议。向夔道:
“罗将军不是宵小鼠辈,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举……”
话未说完,夔王已点头应允。当时帐中议论,嘈杂喊声顿时熄灭下来。既然夔王都点头应允,帐中其他人更不敢多言,神色各异,面面相觑之下一言不发。
“既如此,我先告退。”伏云拜谢喀戎,别了夔王自去准备。
五常、启明、红衣女一行率数万大军赶路数月到了南陲边关,沿河扎下营寨来休息整顿。
“听闻蛮军中多有异兽,蛮人体格强悍,很难对付。”太子在帐中和五常谈着,一路的忧心伴着他不曾寸离。此战意义何在,如何取胜,他没有半点头绪。只将这些一股脑地丢给五常,把他当成了解忧丹。
“太子不必过虑,我们与他们巧斗便是,不必硬取。”五常自幼研习武艺兵法,又在西域替托努王收复了几处藩王割据的地盘,打仗方面,有不少手段。此战出行,他更是做足了准备。他深知太子对他的信任和寄托,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年罗家兄弟勇冠天下,也败在了夔王手下。如今我受父皇之命,要前去剿灭蛮夷,此战若要取胜,张将军有几成把握?”
五常顿了顿,走近作战图前,“我倒是见过罗念成小将军。当日他跌落神止峰,被我和远山救下,我观他气宇非凡,可知其兄长也是人中豪杰。我料他二人皆因轻敌惨败。”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沙盘上推演,排兵布阵。
“殿下,末将早有一计。”
太子面露喜色,“快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