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再近,凌越便压抑不住乱跳的心脏。她分不清自己是喜悦还是担忧,只是隐隐觉得迫切。就要见到爹爹了,我苦命的爹爹,为了巫咸国安危孤身来助恶皇。孩儿来的迟了,孩儿这就救你出这恶皇掌心。
“快到了吗?”凌越挂着满脸的焦急,晃着念成胳膊。
“看得见那座气派的建筑了么?”凌越朝着念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高屋飞檐参差耸立,眼下一片尽是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比之青峦峰上仙邸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就是了?”凌越还呆呆望着那片建筑。“不错,我们就要到了。”
念成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罗盘,教钦丕往低处飞去。念成坐稳身子,转动盘上石针,口中念咒:“多摩修罗,广知散兵,开界幻象,功随神通!”那罗盘有上下三层齿轮,随着咒词缓缓而动,继而发出紫光,从罗盘表面升起幻象。
“这是当日范烨大哥给你的东西么?”凌越也凑来看这罗盘上的幻象。“不错,范大哥说过,欲封权魔剑,必须将一颗‘随侯珠’镶嵌在剑上,此物可以探知随侯珠的下落,范大哥教我在北境之后使用,前去寻此珠。”念成指尖输送灵真,罗盘之上的幻象渐渐清晰起来。
“什么‘随侯珠’,那又是什么东西?”凌越疑惑不解,只是见罗盘上幻象逐渐清晰,幻化出了一处地界。念成催动指尖的力道,回答凌越:“随侯珠是权魔剑剑魂,要封剑,必先得珠。看!”那罗盘幻象之上隐隐出现行人踪迹,只是幻象上之人似各个疲惫不堪,显得有气无力,面色一色如土,憔悴不堪。继而又闪过一高门大户家门前,是用金丝银笼困了两只一般大小的活生生金钱豹!幻象再转时,只见地界石碑上刻了三字“卢龙堡”。
“有了!我们便去此处。”念成看到地界石碑,大喜过望。“不行!我们要先去救我爹!”凌越听念成要去幻象中地界,一时难以遏制心中的急迫,厉声叱责。“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我们说好了先救我爹爹。事到临头,怎么能出尔反尔?”
念成忙安慰道:“我本意是救出你爹爹之后再去卢龙堡,你不要冲动……”
“那还等什么?收起你的罗盘,快走吧!”凌越催促着,钦丕已经稳稳放下了二人。
如今不知京中情况,不宜妄自行动。那日神止峰上和恶皇交手,他功法古怪,想必是借助了权魔剑之力,才能有如此的功力进展。能双指接我一剑,又擅手起霹雳,若和他正面冲突,必会打草惊蛇。当下应当先找人问清情况,伺机救出国师,就能掌握恶皇血祭权魔剑的证据,讨伐恶皇,才不会逆众人心意。
“虎牢在何处?”凌越同念成在宫外城墙隐蔽徘徊,商量对策。
“你要做什么?这皇宫守备森严,更是高手如云,凭你我硬闯虎牢定是行不通的。我先潜伏进去,抓个人打探消息。”
凌越救父心切,倒听起了念成的安排。念成抓着凌越,提起气府内劲,脚下一蹬,离地已有几丈,若如蜻蜓点水般沿着笔直的城墙攀援而上,不费丝毫的力气。二人绕过守卫的视线,暗地转过城角,向着宫内去了。
念成对此处地形了然于心,脚下自是生风,在屋檐殿顶之上穿行,却无任何声息,皇宫之中巡卫频繁,但比之往日,却还有些松散。
念成心中奇怪:为何巡守之人较之往日更为稀少,这宫中能有什么变故。莫猜莫猜,还是抓人问来的实惠。
“呆子!你在想什么?看你这处处躲闪的本事,对此地熟悉不过了吧。我爹爹在何处?”凌越与念成隐在屋檐之后,小声问道。
“我也是刚来,虽熟悉地形,却不了解宫内情况。要打探此处情况,还得寻此处之人。随我来。”念成答着,纵身朝着更深的宫殿中跃去。凌越紧随其后。
至一处四合院落,宫门外只留稀稀疏疏带兵器的卫兵,更多的是成队的丫鬟和太监。
念成有心找寻毓姄帮忙,告知宫内情况,只是转念一想。我此行是来劫牢,若是让姐姐有所牵连,必是不妙,还是自行解决。他朝着屋内望了几眼,没有寻见要找人的身影,只是短叹一声,随即又转身离开。
“你到底要去哪啊?”凌越紧跟在他身后,这兜兜转转好几处,皇宫虽大,却也从外到内快要走遍了,还是不见父亲身影,凌越心下自然更是迫切。
“不要急,我这就帮你问。”念成翻身下屋,于一假山石后藏身,观察着匆匆行过的人。
廊间西头转出一个人影,弓着背,急匆匆捧着一盘药膳朝着念成这边走来。念成迅速扫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目光至那人之时,身形已到。那人被突至面前的念成吓了一跳,他速度之快,使那人只觉是凭空生了一个活人,当下就撒了手中托盘要叫出来。
念成提膝抬脚,稳稳接住了那一盘药膳,同时伸出右手卡在了那人的喉间,那人想叫也叫不出声。他将药膳托盘轻轻置于地上,左手点了那人穴道,右腿发力,带着那人窜到了石山之后。
念成在嘴边用食指比个安静的手势,恶狠狠地盯着那人道:“莫出声,你可认得我?认得我就眨眨眼。”
那人面色铁青,先是被吓一大跳,转而被喉间力道卡得喘不过气来。当下只是不停地眨巴着双眼,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好,你别怕,我有事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要大呼小叫,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了你。”念成面转平静,舒缓了语气。
念成要解去他身上穴道,凌越出手阻拦。“你干什么?这样就相信了他?”凌越将念成推到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柄弯匕,将那人一只手放在地上。威吓那人道:“你要是敢出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认得他,我可与他不熟!”话说着,将那明晃晃的匕首刺向那人的手指缝间。那人只是睁大了双眼,脸色又青又紫。
“听明白没!”凌越睁大眼睛,朝他低声道。那人又眨巴起双眼,面露惧色。凌越将匕首搭在那人的喉咙,伸手去解了他身上的穴道。转头向念成道:“问吧!”
那人虽被解了穴道,却是一声不响,大气也不敢出。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凌越手上匕首也随着下落。念成蹲下身子,问他道:
“北皇现在何处?国师又在哪里?”
凌越将匕首逼近那人喉间,扬了扬下巴。“快说!”
“皇,皇上去助太子南征,现在应当在南陲战场,国师被北皇押入虎牢,应当,应当就在牢中……”
凌越听着皱起了眉头,这人男子模样,却为何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他不知宫中有一批这样的人,头次听见,只觉得古怪。
恶皇同启明兄均去了南陲与夔王对战,宫中应少了不少战力,怪不得方才发觉巡卫稀少,原来是这个缘由。如果恶皇亲征,势必会留下孙乾霸坐镇后方,如今宫中障碍,只有宰相一人。战事紧急,虎牢守卫必是无暇顾及,正是劫牢的好时机。
念成心中暗自盘算,嘴里道声“多谢!”随即将那人一掌打昏了过去。凌越已高举手中匕首,要朝着那人心口刺去。念成见状一把将她拦住“你做什么?”“杀了他啊,你打昏他有什么用,他醒来之后一定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念成让她收起匕首,看着地上那人:“无妨,待他醒来,我们已经劫牢而去,何必再害他性命。”
“妇人之仁!”凌越收了匕首转身去。“那速去救我爹爹,待他醒了,又增许多烦恼。”
念成带了凌越,朝着虎牢而行。
念成、凌越二人转到虎牢前,近牢之时,就听得兵刃相接之声、打闹之声不断。念成心中一惊:这虎牢重地怎会有兵刀相接之声,莫不是虎牢出了什么事。皇城内重兵所守之地,谁敢来此撒野?
带着疑惑,念成同凌越在山后观察。这二人是从虎牢后山而来,绕过正门,打算观察情况,离此处不远却听到了打斗之声,便从匆匆来了此地,往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