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那山头,一行三人终于进了卢龙堡。孙赫带着唐归虎、葛庆州朝着董显府上去,念成收了轻功,隐于闹市,紧随在他们之后。穿行过熙熙攘攘的街头,于一僻静之处,进了阔巷,一大红门矗立面前,那门前的,正是笼中一对金钱豹。
唐归虎、葛庆州相互一惊,见过有人门前放金石双狮,却没见过门前两只活生生金钱豹的排面。这‘敌国富’均只是耳闻,却不曾见过。如今一见门前气派,即使是这二位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的前辈,也不禁大为叹服。
孙赫下马,三两步迎上去,只对着那对金钱豹叫道:“阿才阿宝,我来看你们拉!”二人正错愕间,看那孙赫从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了两块上等的牛肉,左右豹笼各丢入一块。那叫做‘阿才、阿宝’的二位便咬住,背对着三人寻了笼角,大口享用起来。
唐归虎、葛庆州自是看呆了,孙赫回身招呼二位:“两位,随我进去吧!”说罢,朝着那双笼间而入,前去叩门。唐归虎、葛庆州相顾无言,互相请手,二人便随着孙赫入了红门。
“孙少爷!您来了!”那家仆见了孙赫,笑脸相迎,替他收了背上行囊,一边高声道:“老爷!孙少爷来了!”他跟在孙赫之后,又招呼后边那二位:“两位一路辛苦了,里面请!”
念成自这红门停了脚步,望见门左右那‘阿才、阿宝’,心中失笑:“‘敌国富’果真不同凡响,就连这门外装饰,也是这般的独特。待我入这高门去瞧一瞧,里面究竟是怎样一番华丽。”
念成自近那门时,那门前双豹便起了身子于笼中踱步,两双凶眼死盯着念成,爪下放缓。念成见了二兽,心道:你们可曾见过邱泽猛兽,或是海中长蛟?今日是我孤身前来,改日拜访,我带了我那小兄弟钦丕来,二位态度可能也不致如此。
念成笑笑,脚下用力,翻身上了高墙,朝着院内观察。
董显府中,与那北皇李翀的皇宫院落却有何区别?一样的华贵气派,一色的金碧辉煌。院中有院,高屋错落。假山清池,活水花鸟一应俱全。也就是罗念成从小在皇宫力长大,再稍换一处,见了董显府上这片光景,怕是惊得合不上口。
这就是‘敌国富’,这董显到底是做什么的人,为何会有这样殷实的家底。庭院之中碧辉交融,毛色艳丽的鸟儿在屋前屋后的茂绿丛中叽喳不休,伴着潺潺水声,扑面而来山水清爽。凡是装饰,必是珍世之石点缀,院中小径,皆由五色宝石铺路而成。此间繁华,非熟识珍宝之人能够尽悉识得数尽。
念成匆匆几眼,只是看得眼花缭乱。当下不是赏玩之际,须寻这帮人在何处。念成循着声音上檐而行。靠近内院的一座宅屋,见得敞门处围了七人。
“爹!孩儿来得迟了!”孙赫进门见了董显就要拜。爹前不加“干”字,乃是孙赫近亲之称。董显于他的照顾,也是如亲生儿子一般。这董显虽然发达,只是空有几位夫人,却难生下一儿半女,这也成了他毕生的遗憾。他寻遍了北境神医,却没人能帮得到他。珍贵好药,大补精品他也一日不断地服用,只是身体从不见起色。
这孙赫在他眼中,那便是极为珍贵的。孙赫手中的攒珠万宝棒便是由这董显命人打造,那攒珠棒棒头的一颗珠,便够了寻常百姓一生的衣食。
“赫儿,赫儿,你终于来了,干爹好想你!”董显一身锦袍,披了一件灰色大氅,那灰色不是布料,而是鹤尾之羽。董显拉起地上的孙赫,把孙赫的圆脸捧在手中,捏了捏那弹性十足的肉颊。“赫儿,你瘦了啊。出征南陲,一定要注意安危,不要带头冲锋。一定要护好自己周全,干爹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我也想干爹,孩儿在南陲战场杀敌,每每亮出这攒珠万宝棒,心中便是干爹给了无限的激励。手上劲道也大了几倍,才能退去蛮将,保我南陲安稳。”孙赫笑得眯没了眼,不住地道着自己是如何如何思念董显,董显听了,自是心中乐开了花。
“好好好,你在前方英勇杀敌,干爹就是你坚强的后盾,只要这攒珠棒使得顺手就好,顺手就好。来来来,还没给诸位介绍认识。”董显拉着孙赫,面朝着那堂中的众人道:“这便是我那乖孩儿,朝中猛将孙赫!他当年武举入宫之时,我命人用上等珠宝打了一柄武器赠他,他便拿着这攒珠棒建功立业,已为我北境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诸位要认下了。”
董显说完,双刀鬼项然、素头金翅玉蝉衣、诡府派欧雄皆是向着孙赫拱手道:“见过孙公子。”孙赫也立刻回礼。
“这位使双刀的,便是那‘中原第一刀’天地双绝段缺刃的亲传弟子,项然。”孙赫拱手示意,二人照了面;
“久闻‘中原第一刀’段大侠的威名,双刀鬼项然在武林也是声名赫赫。您能前来助我干爹,孙赫感激不尽。”
“不敢,不敢。”
董显再移一步,“这位是纯阳派掌门。素头金翅玉蝉衣。”孙赫接着转向玉蝉衣,施礼道:“正阳护体,神猛刚威。素问纯阳派那套堪比“金钟罩、铁布衫”的硬气功夫,孙赫早就想请教一二,还望玉掌门有空之时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玉蝉衣摆摆手,笑着回道。
“诡府门高手,欧雄。”董显朝着最后那人道。“此次要擒‘四叉花贼’,还得多多仰仗欧先生的高招。”
欧雄诡秘一笑,孙赫向他道:“诡府门擅长机巧暗器,是最要紧的助手,能得欧先生相助,我等一定能擒了那‘四叉花贼’。”
“看来孙兄已经把卢龙堡之事大概跟你说了。”董显望着孙赫身后二人,知定是孙乾霸遣来助他之人。
“不错,只是这其中细节我还不尽知。只道是有一‘四叉花贼’扰了卢龙堡安宁,爹爹教我此来看望干爹,顺便帮您解决了这桩事。”
“这位就是人称‘狮面跛兽’的唐归虎,这位是镇风镖局总镖头葛庆州。”孙赫也向众人介绍了他身后随来的二位。这五人互相打了照面,各自寒暄,其实他们之间,却是互相熟识,有几派掌门,又有江湖有名的总镖头,来此聚会之人,均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曾经也有过不少交集。那纯阳派掌门玉蝉衣就与葛庆州熟识,也曾托葛庆州押镖。
“既然如此,就请董先生告知卢龙堡近况,也好让我们订下计策,来除了祸害。”葛庆州见大家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就快快处理了此间事情。他镖局里还有很多事等着,耽搁不起时日。做生意的,总是要抓住时机,白白浪费时间的事,很不愿做的。
“对啊,孙丞相让我们随着公子前来助您,却还不知出了什么事。眼下有这样的好手在场,怕是用不到我老唐,就能擒了那什么‘四叉花贼’。”狮面跛兽唐归虎应和着葛庆州。
“好。”董显凝了神色,收起笑意,侃侃而道:“大概时一月前,我这卢龙堡中便出现了怪事,每到夜里,人人闭眼之时,便有一‘食梦雀’扰人心神,教人无法安睡,任你是再大胆或疲倦的人,只要稍一熟睡,就会被这雀从梦中惊醒。”
董显再堂内踱步,众人静静听着。
“后几日,因为夜里难眠,大家白天都没了精神,精神恍惚,大都在白天睡起大觉。可不久之后,这卢龙堡中便频频出现妙龄女子被人掳走的事,说来惭愧,这事,便是从我府上开始的。”
“这么说,是哪个大胆的采花贼,采到‘敌国富’头上来了?”欧雄神情不屑,猜测祸害卢龙堡的,只不过是哪个江湖上的采花贼而已,若是如此,此间高手,随便出了两人,足可以将那人拿下。
“我起初也是这样认为。只是……”董显略作停顿,又像是等着被人问起。
“只是什么?”项然开口道。
“只是这‘四叉花贼’掳走了一些个女子,后又将她们一一放回。这倒不奇,更奇怪的,是回来的女子一个个向着那魔头说话,更说那贼人掳去她们,却是没伤害她们半点。其人都推测,是这魔头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了被掳的女子,教她们说出这样的胡话。”
其余六人听了,也是觉得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若真像被放回的女子所说,那这‘四叉花贼’闯闹卢龙堡又是为了什么呢。六人面面相觑,却是拿不定主意。
“您可曾见过那些被放回来的女子?”葛庆州问道。“我见过。只是看她们神情样貌,并没明显伤痕。她们所说真假,就不好判断了。”董显回着葛庆州。
“也就是说,这‘食梦雀’便是这‘四叉花贼’所放?夜扰人休,白日行动掳走谁家女子。”孙赫沉思问道。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