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云一面在马上望着雄踞关,一面思考破敌之策。
他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转向了别处,似在这样的寂静里,大雪让周围的动静显得更细微,更隐秘,人便无法控制烦乱的思绪。他握着啸珑的剑柄,变得警觉起来。前面的山路更险了,他似乎不能再骑马前行。
于是他下了马,把缰绳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前进,另一只手还握在啸珑上。
那日在相府上拿出啸珑剑,指认我叛军投敌的夫妇,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伏云终于又想起这回事,虽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但在背后陷害罗家的人似乎还没被找出来。李翀不该是这件事背后的主使。他当时正在南陲和蛮军对峙,又怎会有余力安排那对夫妇带着啸珑陷害我?
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在相府宴会上出现。究竟是谁,千万百计要害我罗家。虽是出自孙丞相处,在我看来,他也被蒙在鼓里,这二人绝不是受他安排。我必须查明此事,那日我已问过孙大人,那夫妇早返回驿站去了。事不宜迟,我当去驿站寻他们,问个清楚!
伏云找了一条岔路,从翻山的路上回去,要往那驿站去。这驿站设在近楼外关的地方,尚是北军的辖区。他曾退回北境时,去过那个地方,就是那一次,将配剑啸珑留在了店里,反而给奸人利用,才有了后来孙乾霸摆宴之事。
伏云轻夹马肚,沿着原先的路折返,不久到了岔道。他骑马从坡上下来,换了另一条向南的路,黑马一路小跑,小心蹄下打滑。
如今战事吃紧,这对夫妇恐怕不在驿站中,按理说,应当已经返回关内,我这一趟去寻,也不一定有什么收获。伏云担心那二人早不在驿站,怕扑空了。他转念道:我且向南再近,也顺便探听蛮军消息,只是此地离雄踞关已经不远了,还是要多加小心。
行程约莫二十里地,此时已是正午,天色仍是灰蒙蒙的,四周也没有一丝暖气,只是风变得小了。
在弯弯曲曲的小路尽头,那间店就坐落在几颗枯树之后。此地异常的荒凉,这个时节,草木也枯了,因此那些唯一的点缀也失了色彩,反倒因枯枝凋叶显得破败。
伏云下马,牵着那匹俊黑的马朝着驿站靠近。
他走近时,见那店外错落着混乱的脚印,似是昨夜新留下的。许久没有下雪了,那痕迹赫然留在地上,没被雪覆盖,也没有消散。伏云细细查看时,发觉那是三个人的脚印混在一起。只是那脚印却是极轻地落在雪地上,均是一样的浅,但按着脚印大小,这几人应都是些壮年汉子。
若不是身怀武艺,平常的人是不该留下如此浅的脚印。这三人皆是男子,身子较重,而留下这样的脚印,或许是不自觉间透露了修为。
伏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他想不到这样的节骨眼上,还有什么人会来此处。他把马拴在外面,自己去推门。
“店家!店家!”他唤了几声,店里没有任何动静。那店门只留下了一条缝开着,窗户都被从里面封上,不像是开店营业,倒像人去楼空。只是这店门未上把锁,教人生疑。
伏云提高了警觉,轻踩雪地。他从门缝中望去,那店里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仔细听时,却也听不到屋内的任何响动。
那夫妇恐怕已不在此处,这门前的脚印,又会是谁留的。
伏云一面想着,他用右手中的剑柄去推那门缝,伴随着吱呀的声音,店内窜入了屋外的白光,这才看得清里面的陈设。
这地方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他进到店内去,环顾四周,见那些桌椅整齐的摆排着,只是角落的地方似是因许久没有客人,也疏于打扫,落满了灰尘。乍一看店内还算整洁,只是细瞧时,才发觉此地似已经很久没人涉足。
想来也是,北境南陲来往之人没了,这店当然没人进了。自从蛮子来犯,南陲地区的人们纷纷回到了北境,这里往日的繁华也都消散不见。这店里要是还有人,可能就是些五大三粗长相可怖的蛮人,领着自家的野兽围坐吃肉。
幸好这场景还没出现,这店像是一座空楼,孤独地呆在雄踞关和楼外关的交汇之地,默不作声。
这店共有两层,第一层是供过往客人饮酒吃饭的地方,上面一层是客房。远涉之人过于疲惫,或许在此地过夜。伏云见楼下无人,望了一眼上楼的松木阶梯,打算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