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见翼王坐在正中,白太后居右,楚后居左,凛渊敏的位置在右排,旁边是凛风吟,正对长徽郡公而坐。
她到得不迟不早,揖礼见过众人后便从容入座,家宴不似国宴般有诸多礼仪,气氛也轻松愉悦得多,只见长徽郡公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不知是为谁而留,凛渊敏挑了挑细眉,来了兴趣。
趁着翼王等人都在与长徽郡公交谈,凛风吟朝着正在品茗的凛渊敏问道:“阿姊近日可好?”
他并非是不去探望凛渊敏,而因凛渊敏是误食他所下之毒才如此,他也十分愧疚。
凛渊敏心知他的想法,若无其事的道:“你不前日才看过我嘛,这才多久,况且我幼时也是习过武的,还不至于弱不禁风。”
自从清除了寝殿里的东西,她嗜睡的症状好了不少,身体也觉得一日比一日强健,加上习武的底子,入夏以后也不担心寒疾复发,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
见此,凛风吟不好再说什么,便怯怯的转过去了。
这时,殿外走进一人,待看清他的容貌,凛渊敏稍稍惊讶了一下,真没想到最后一人居然会是他——安阴郡公赵东平。
这家宴……他怎么会来?她按下疑虑,平静的看着他。
只见他上前拜向翼王,收起脸上的狂傲道:“王上安好,臣来迟,请王上恕罪。”
瑶光殿那日后,凛渊敏认出他来,过了那么多年,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光是凭样貌倒是认不出来的,赵东平的父亲是大将军之后,赵东平的祖父还在时,家世就是一等一的显赫。
他的父亲明明是武将之后却成为了文臣,从小就陪着翼王读书,翼王被册为太子时,他就被封了安阴郡公,能力极其出众成为当朝权臣,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延续了大将军时的荣光。
翼王即位以后加封为镇国公,赵东平年纪轻轻便借着父亲的关系袭爵成为了郡公。
幼时他与凛渊敏也是见过面的,还一起在太子府玩耍,陪着他们读过几日书,年龄上他比凛渊敏还要略大几月。
翼王露出慈蔼的笑容道:“起来吧,这是家宴,不必拘礼,你的父亲与孤一贯亲厚,孤是看着你长大的,更不用如此拘束。”
在翼王还是太子时,镇国公就为他出过不少力,翼王与镇国公在人前是堪比手足的感情,但毕竟为王者,内心真正所想如何谁又知道?
不过他对赵东平的宠爱倒是真的,以至于有翼王和镇国公两座大佛在,连那些王族宗亲都对赵东平退让三分。
如此想来,他应是在诗会时就认出凛渊敏,所以在国宴上见到她时才一点也不惊讶,她露出了然的微笑。
赵东平落座后,这下人才到齐,各族各国都将嫡庶看得极重,所以虽是家宴,但其他庶出的皇室子女因并不受宠,所以不会有他们。
若是在从前,凛繁姝也会到此,但她如今尚在禁足,便也不在家宴中。
他看向凛渊敏,挑了挑眉毛轻笑着道:“听闻公主殿下遭人所害,病重憔悴,可如今看来,殿下神采奕奕,美貌依旧,可见传闻不实啊。”
凛渊敏淡淡答道:“素闻安阴郡公是帝都一等一的风流公子,终日流连秦楼楚馆,行事横行无忌,嚣张狂妄,喜好以乔装他人戏耍百姓为乐,可如今看来却不以为然,郡公仪表堂堂,礼仪周全,看来传闻的确不实。”
众人皆以为是打趣的玩笑话,但二人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诗会见面时,赵东平不仅化名,还贴了一条胡子,看上去就像三十几岁的成功商人,眉目间颇显贵气,哪像如今这般模样。
赵东平嘴角带着几分笑意道:“数年不见,殿下还是这般。”
凛渊敏平静开口道:“阔别多年,阁下一如往常。”
殿中充斥着欢声笑语,仿佛不是在这勾心斗角的王宫中,而是在普通不过的寻常百姓家。
这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打破了宁静——
“报——!”这声拉得极长,整座大殿都回荡着。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进殿跪地道:“前线信王殿下传来八百里加急,请王上一览。”
翼王大步下殿拿起战报奏章道:“定是大战告捷,王弟班师了。”
众人心中一喜,皆在等着看这份战报,翼王久不发声,只见他不断收紧眉头,拿着奏章的双手微微握紧,气氛不觉变得沉重。
楚后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翼王将奏章扔给楚后道:“你自己看吧。”
楚后边看边念出:“王兄请鉴,我军节节大胜,本以为不出数日便能解决边境之乱,却不曾想火族有备而来,假意议和,诱我军深入,却暗自联合翼族边境六部其中三部一同围剿我军,我军毫无准备,节节败退,臣弟所带的小队人马死伤惨重,并与大军失去联系,如今战况如何尚未可知,且粮草不足,请王兄派兵增援……”
楚后大惊道:“依附于翼族的部落都被火族人游说叛变了?”
翼王沉默不言,连白太后也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时,凛渊敏站起身来道:“父王,既然王叔请求派兵加粮,时不我待,自当早做决断,此次火族蓄谋已久,他们国力不如我族,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势必是要鱼死网破了,士兵无粮难以抵抗,若是再不支援,只怕前线战士,十万大军皆难以幸免。”
她顿了顿又道:“儿臣不才,愿为主帅,带兵支援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