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飘起霏霏雨丝,还掺杂着小雪。
山洞内,水声滴答作响,火堆将洞内照得明亮。
凛渊敏真想是自己听错了,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加必乌赖,再一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袖中的手也在慢慢握拳。
加必乌赖微抿嘴唇,一字一句的开口,回答道:“我说,是你让我唤你‘敏儿’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你胡说!”
即便凛渊敏再如何沉稳镇定,听到这话都控制不住自己,她情绪隐隐激烈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只,只让他这样唤过我。”
她没有说出‘他’是谁,而是因为她也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不过是她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人就是萧逸罢了。
也因为萧逸也从没有挑明过,她便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在心底默默认定是他了。
加必乌赖将手伸向胸前的衣兜中,似乎在找什么。
凛渊敏的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劝告她,让她不要看。
可她按捺不住好奇与对真相的求知欲,一直在与这个声音对抗。
直到——
加必乌赖的手中,愕然出现了一块玉佩。
凛渊敏瞳孔放大,满脸的不敢相信。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块玉佩,加必乌赖由着她触摸,也并没有躲开。
这是她在雪地里,亲手递给那个人的,也是赵东平一刀一刀,亲手雕刻出来送给她的。
她绝对不会认错!
“若我说,当年那个人是我,你会信吗?”加必乌赖的声音里,似乎隐约带有乞求。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也会用乞求的口吻说话吗?
凛渊敏感到心脏和脑袋都受到了重创,沉重得呼吸都很吃力。
就在看到玉佩的这一刹,她似乎茅塞顿开,幡然醒悟。
难怪她在衢关驿站,翻遍了来往记录,都没有找到名字带“逸”,年龄符合的男子。
难怪凛言瑶当时去帮她问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难怪在诗会上,萧逸看到了那块与之如此相似的玉佩,面上会毫无反应。
难怪当他听到加必乌赖要说出,那个瞒着她的秘密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有些慌乱。
难怪……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她从头到尾就认错了人!
自己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到头来却不是她认定了,想要携手终生的那个人。
而她,却一直在伤害那束光,远离那个曾经给予过她温暖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
凛渊敏的鼻头和眼睛都有些发酸,唇瓣微微张合着。
这句话,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当年之事,究竟是怎样的?”
“我与萧逸是偶然结识的,在少年时,曾经代表火族造访人族,便与他相识。”加必乌赖边说边回忆着,那段少时的经历,连笑容都带有些苦涩。
凛渊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听他道:“在那以后,我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当我得知他要去翼族为质时,我便立即前往翼族边境,也就是衢关,想送他一段。”
凛渊敏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紧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一般。
其实加必乌赖不必说,凛渊敏也都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了。
可他继续道:“后来,我便遇见了你。因为当时来得紧急,没有带多少银两,便借了萧逸的钱袋与斗篷给你。”
凛渊敏沉重的闭上了双眼,泪水被她死死包在眼眶里,努力不让它从流出来。
“我让你若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来驿站找我。而你,将你的玉佩给了我,当我问起你名字的时候,你告诉我……”
“你就唤我敏儿吧!”
这句话,是凛渊敏的原话。
此刻,从加必乌赖的口中说出来,一瞬间将凛渊敏带回到从前的记忆里。
当年那个人,的确是手上拿着一个钱袋递给她的,而不是从身上解下来的。
也的确是直接给她披了一件斗篷,而不是脱下身上的斗篷。
当年……
萧逸的确在,但却是在马车上,并未和她见过。
而下车帮她的那个人,却是加必乌赖。
她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而她自己却无知无觉。
起初,她对于萧逸的好感,都是来自于那个人,是因为她以为萧逸是那个人,才会忍不住关心,忍不住接近。
她将对那个人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萧逸身上,相识相知以后,经过一次次久别重逢,期望与等待,才坚定了对方。
曾经,她将萧逸当成了那束光,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即便时隔了那么多年,在这乱世之中,路遥车马急的时代,都还能与他再遇,还互许终身。
可现在,却突然告诉她,萧逸不是那个人,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但这又能怪谁呢?
怪萧逸冒充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