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指尖缓了片刻，复而又开始动作。

他不会让这一幕发生的，这天下也不会有与他容色一般的人，若是有，让他不能出现在阿姐的面前就是了。

想到这里，少年低垂着眸，细细看着眼前人侧脸细腻的肌肤，以及纤细的脖颈，心里却有些疯狂而快意地想，这样的阿姐只能是自己的，这个人只能属于自己，谁也不能给，谁也......不能从他身边将她夺走，这辈子......不，他要她生生世世都要属于他。

老天爷给了他这般境地，这种命运，那么他向上天要一个仙子，总不过分吧？

顾御玄思绪无不发散地想，而秦亿眯着眼享受着少年的服侍全然不知道少年的心里头酝酿着怎么样的风暴。

直至传膳的下人慢慢地端着膳食进了堂内。

八菜一汤，样式不比在皇宫里头的蒹葭宫规制少，起初秦亿并不同意这般规制的铺张浪费，毕竟辟府之后生活是自己过的，至于她减没减规制，帝后那边也不会有人知道。而顾御玄却是说，吃不完的还有下人。

秦亿思寻着很多个别府中的下人们吃着粗茶淡饭，甚至还有的吃不饱，这般想着，便是没得改了，毕竟她半分都不想苛待府中人，她没什么能力更改这奴隶制，也改不了这世界的格局，既是如此，只能让他们过得好些便是。

饭食都是秦亿离宫的时候帝后直接将她小厨房里的师傅们搬了过来做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色香味俱全。

吃过饭之后，秦亿摆在桌面下的手捏了捏多了一圈的软肉，登时愁眉苦脸地要在府里头的花园里逛一圈。

好在盛夏的夜晚还算凉爽，丛边都洒了驱蛇粉，倒也不怕蛇，顾御玄要来陪，就被秦亿遣去看书了，她只带了碧青就往园子里走，脑子里却在发散思绪。

这些年秦亿为了能将顾御玄打造成一个文武双全的帝王之才，在这上面下了好一番功夫，又是请武功师傅，又是请那些教学问的先生，有时候先生师傅休沐，偶尔她还会手把手地上阵，亲自教授。

这般厚待，京城的人都说曦婳公主不成家是因为养了一个孩子，又传颂曦婳公主真是替国分忧，为了不让乐皇发愁，亲自将辰国质子这块烫手山芋接了过来自己捂着，多么伟大，多么有奉献精神之类的云云。

这些话自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帝后的耳朵里。

她没有跟顾御玄吐槽的便是还有件事，今儿个她进了宫里头，推辞那些画卷到最后的时候，帝后问了她一句，问她是不是因为那辰国质子不肯嫁，不肯成家？

甚至夫妇两还面上十分忧心补了一句，认那辰国质子当孙子也不是不可，就是年纪大了些。

听得秦亿的嘴角直抽抽，忙摆了摆手，说了不是，又好说歹说一番，才将他们的念头驱散了去。

其实，帝后能最终妥协的原因，秦亿是知道的。

她自五年前知道了月茗宗企图行商赚来的银子来控制国库，控制乐国的时候，就自发地研究了好几种商路，又给皇帝提了好几个振兴国内行商的政策，毕竟是她自己的书，这些还真的很有用。

这些年，因为这个原因，国库充盈了不少，甚至于都不是那么依赖月茗宗了，帝后也能在月茗宗宗主的面前挺直腰杆说话。

帝后因为这事，十分看重她，说得严重些，甚至都有些敬重她。很多事情，他们不想逼迫她，心知她是有主意的，她也知道。

但时间久了，他们毕竟是一对父母，有一颗父母心，自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

秦亿也理解，但她还真就不能这么做。

寻思着寻思着，她不免心中堵塞，略带郁结地叹了口气。

“公主可是因为今日选驸马一事头疼？”

碧青在一旁出声问。

秦亿回神，发觉自己已经随着碧青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湖面那一节九节桥上，九节桥是帝后给她自己布置自己的公主府的时候，她自己加进去的，似乎顾御玄颇为喜欢这座桥。

脚步停住，秦亿站在桥边，举目朝着湖面看去，月光印在湖面上，几生波折，湖底暗沉，这时候看不见锦鲤。

湖面到底凉爽，秦亿站在这边上，微风轻拂，心中郁结散了些许，才类似呢喃一般说了句：“头疼与否，都不能改变现状。”

话毕，想到另外一件事，便又问碧青：“小七近日回来了没？”

自五年前那一场大伤，小七将养了好久，这查探灵医的事情还是他百般请求，秦亿寻思着没那么危险才让他去的。

“还没呢，公主。”

秦亿点了点头，也不走了，静静地站在湖面上，看着这一汪湖中清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