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乌他的干儿子乌迪尔忽地大喊一声,“义父,可是您吃的那个药又忘了?”
哈尔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坐在大典之上他的家人则都纷纷变为了一身乌黑的发,乌黑的瞳,所有不详的指向。
这一大变已是令众神骇然,甚至都已经忘了是眼前的这位天神带领他们开天辟地,个个言说金龙化作黑龙已是不详,理应遣送下界,下界有幽冥界,有人界,这番说竟是要将龙神剥夺神籍。
人神之主乌拉索斯皱眉,先是命神兵神将将龙神看住,而后又遣金乌上前来说明缘由。
哈尔气血上涌,何其经历这般场面,想要出声辩解,斥责这个叛变了的干儿子,这个他给予了一切美好的干儿子,却是喉间堵塞,不知被人施了何种咒术,硬生生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干儿子睁眼瞎说,说自己已经是和恶魔作了交易,本就变成了黑龙,为了掩人耳目,吃了药物维持金发鳞爪,酝酿着天大的阴谋。
此话一出,引发众神之怒,甚至于龙神还未解释之下,就被人神乌拉索斯直接判入黑暗之域千百万年,甚至于连他的族人包括他刚出生的小儿子都要随着这一句话的宣判,进入了黑暗之域。
黑暗之域遍地岩浆,翻滚着的火热的气息,最能消耗神识,甚至对于散失了天生神力一半的龙族来说,最为致命。
于是等乌拉索斯二十年之后兴起之时再去看那黑暗之域的时候,龙族的龙已经化作了岩浆的水,乌拉索斯毕竟和哈尔并肩作战过,曾经也情同兄弟,只是迫于无奈,此时人证物证俱在,他作为众神之主,不能不给众神一个交代。
看着翻滚的岩浆水,早已看不出混了几条龙精血的岩浆水,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要离开之时,忽而他似有所感一般回头,在那翻滚的岩浆之上浮着的一块巨石的后头,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人脸,依稀可辨的五官一看,乌拉索斯就认了出来,这是哈尔的小儿子,哈德尔斯。
少年身躯,乌发乌眸,站在那翻滚着岩浆水中的石头面上,半分神情都没改,直勾勾地盯着他,久久突然行了一个笨拙的神礼,“神主大人。”
乌拉索斯恍惚之下,回神,就已经是将乌发乌眸的少年带回了天神的圣殿。
众神俱是不允,只有那金乌乌迪尔心里害怕,面上却还要装作神主大义一样,宣喊着神主仁慈,实则在内心里已经是在盘算怎么将那龙族最后的一人再度送进黑暗之域。
只是还未等他思量好,神主乌拉索斯已经作下了决定,让这一位龙族最后的后裔就任新开辟管理魂魄的阎罗殿,思掌人世间的生死,命为阎罗殿殿主,在神主的神殿中修养两年后上任。
乌拉索斯很聪明,阎罗殿建立在黑暗的翻滚着岩浆水的幽冥河上,是以都一样像是不祥之地,在众神看来,不算是什么升官封爵之事,甚至众神以为,这是神主要将那人丢进了幽冥河中不闻不问,最为残酷的一种处罚。
金乌乌迪尔也这么以为,只是他们不知道幽冥河上的彼岸花可以化解哈德尔斯陷进了血液里的岩浆水的毒,所有的龙都是因为中了黑暗之域的岩浆水的毒才会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彼时的少年人中毒已深,但生命力顽强得乌拉索斯都敬佩。
不知道是不是往日的兄弟情深那一幕刺激了乌拉索斯内心深处柔软的那一处,乌拉索斯生了想让他好好活着的念头。
是以这件大事过了之后百年,乌迪尔上言说哈德尔斯最近玩忽职守,性格乖张,人界发生了好多恶灵作乱之事,请求乌拉索斯派人监视哈德尔斯,以防酿成大错,这话一出,众神纷纷附和。
乌拉索斯无奈之下,本想派遣自己的小女儿,这个在少年休养在他的神殿之中相处得最好的一个女儿月神塞涅娃出去掩人耳目,顺带看佑哈德尔斯,想不到塞涅娃关键时刻却是使了小性子,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将赫尔黛推了出去,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看灯之神,秦亿的宿体。
赫尔黛生来是红紫色的头发,红瞳,身上永远都是大红的衣袍,每一个天神身上的服饰都是源自于本身的神力或者说本身的性质,而她的本身是一枚灯芯,可以点燃任何一盏灯的灯芯,所以纵使是她想要化作白色的袍子,也有心无力。
乌拉索斯本不同意,但众神看着赫尔黛,嗤笑说正是和幽冥配了一处的颜色,纷纷上言让赫尔黛前去阎罗殿当任掌司之职。
神主纵使再不同意,也不得不思量众神的话,这件事便是给定了下来。
赫尔黛一口应允,这便是她上任的前一个晚上,金乌乌迪尔的儿子亚科斯将她叫了出来,亚科斯风流倜傥,好女色之流,喜欢赫尔黛艳丽的容颜,却存了想要玩玩的心思,而真正心属却是月神塞涅娃,与塞涅娃两情相悦,不日就要完婚。
而赫尔黛却是被这个男人所吸引,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深深迷恋着。
是以当亚科斯叫她出来的时候,她仅仅是犹豫了一瞬便是答应了,出来之后,亚科斯说了一番话,秦亿就进了来。
而亚科斯丝毫不知道面前的身体已经换了芯子,疑惑地看着愣在原地的少女,问了一句:“黛儿?”
“嗯?”
秦亿回神,已经是将脑中所有的信息整理好。
“你怎么了?”亚科斯眯着眼睛看着她,不动声色打量的目光带着不怀好意。
可秦亿是什么人,穿了五个世界,当了五个世界不同的人,这种场面应对自如,她扯了一个平常的腼腆的赫尔黛的笑容,羞涩地垂着细白的颈子。
“不好意思,亚科斯大人,请您重复一下,刚刚我没听清。”
亚科斯看着面前如往常一样羞涩腼腆的少女,面上带了些嘲讽之意,心防散去,道:“我要你,带着一样东西进阎罗殿,怎么样?”
“什么东西?”
男人摊开掌心,一个卷着小小的卷轴就出现在了秦亿的面前,“带着这个,放进哈德尔斯的寝室。”
秦亿垂眸,看着面前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内容的卷轴,眼底闪过一丝未明的光芒,随即,她伸手接了过来,点头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