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门。
蔡娘子今日回的稍晚,主家姑娘派人来传话,说需将前些日拿与姑娘瞧的那些画,绘制为纨扇图,再由南姑娘拿与绣娘的。
钱生婳风,今时更胜昔日。
御街这边亦有贵人家女眷,派丫鬟至北市来采办的;由此可知晓主家姑娘为何意,她定要将此事办妥,以报知遇之恩。
如今家中老小皆得三姑娘与肖家二少爷恩情,尤其她那夫君进书院求学,如今虽不敢说有甚才学,她已别无所求。
夫君每晚定亲自下厨做一道汤面与一盘胡饼,待她回来。
油灯昏暗,夫妻两对坐聊着。
“今日这胡饼略欠了些,娘子若觉难入口,勿食。”
蔡郎君说着起身,取了备着的井水,要将胡饼放入瓷瓯中再放于井水中,他家用不起冰,饼略硬,明早可泡汤食。
蔡娘子不觉已吃了快胡饼,虽口感不似平日,却别有一番滋味了。
伸手又拿一块。
“你早些歇息,勿需伴着。”
姑娘虽不曾催,她却不敢懈怠。
她不过一介妇人,三更起早,不过做的微利营生,姑娘何等人物,是以岂敢耽搁,那长卷所绘已在她心内。
待今夜之后,将姑娘所需赶出,明日一早至店可请人拿至北市。
“娘子,你如今不随生乾家娘子做事,为何更甚昔日之辛?”
蔡郎君非那等不知报恩之人,他心疼自家娘子,又思及前些日不愿来家中的堂哥,心内对娘子的亏欠愈多。
闻言,蔡娘子笑了笑。
“姑娘如何,夫君又岂会不知,二少爷亦以礼相待,你我夫妻不知前世做多少善事,今生得遇贵人。”
蔡郎君听闻,不由点头,遂不再多言了。
娘子不许陪着,那他执书卷作陪。
“为何不听?”
夫妻对坐,一人瞄书卷,一人执笔作画。
蔡娘子略感口渴,凑巧手边放了茶,“明日需早起至书院,夫君,你早些歇息,待画成了这些,我自会歇息了。”
蔡郎君又起身,为儿女打夜入房内的蚊虫。
回身又坐回蔡娘子身边,他只有这颗心可予的,不拘她说甚。
“那明日再画,姑娘平日亦言不可费神的。”
“生乾娶了好娘子,夫妻两待人最心善。”
略收拾些,蔡娘子忽对蔡娘子笑言,“夫君这话,莫非奴素日与你做娘子有甚错处,不如趁此时说来。”
蔡郎君将灯吹了。
生乾有福气,他更有福气了,得贤妻如此,又岂敢再有他求。
他不曾与娘子言近日心内郁结,堂哥不愿来家中,定为入城时听闻他昔日所作那等糊涂事,险些将这粗茶淡饭的福气给折了。
……
北市,钱生婳风。
钱婳听一早派去的仆人回来传话,说蔡娘子已将所需纨扇扇面绘成,又特意制了数面,待午膳之后可取。
与那仆人一盏茶,钱婳又笑着招呼进店的客人了。
她其实派人前去与蔡娘子说,若这些扇面可得贵客所喜,之后亦需再劳烦的,不过听回话,她有些怀疑自己为资本家了。
待将这些做成,可与蔡娘子一些假的,带薪休假的那种。
“姑娘,奴婢顿觉有些口渴。”
瞅准店内客人出门,北丫鬟又凑到钱婳身旁嬉笑,之前出去与肖山说话,见余郎君与妞妞一碗冰雪甘草汤。
馋的她差点不愿来钱生婳风了。
“店内茶不许你喝了?”钱婳挑眉,恰巧有汗滴到她唇边,哦,她亦有些口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