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此后三天两头的蹿到赵家,拉着苏小怜唠起了家长里短,不过她说的话大多还是日本鬼子如何杀害她的孩子,如何枪毙她的老公,如何残害滁县百姓的那些话。说完后,无一例外的会哭很长时间,并且会咒骂日本鬼子不得好死,来世做牛做马。起初苏小怜听起来还颇多同情,也跟着她频频落泪,渐渐听得多了,苏小怜的表情就开始平淡起来,甚至一度还觉得这女人未免太过讨嫌。不过想到她时常到家中来帮着自己料理家务,苏小怜只好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听完。到最后,竟然连泽福都能一字不落的学着王阿姨的说话,并将其当成了一个故事向街上的其他小朋友宣讲起来,听的小朋友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长大了嘴不敢说话。为此泽福还被苏小怜好一顿教训,弄得一旁王阿姨满脸尴尬,哭笑不得。
从那以后,王阿姨便不再向苏小怜讲述亲人被害的经过了,不过咒骂鬼子还是不可避免。转而开始打听起周氏和赵强的消息,用她的话说,周氏和她是十几年的老邻居,没见到周氏,心里还怪想她的。苏小怜于是说周氏参加了新四军,赵强参加了国军,两人都忙着部队上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家。一听周氏竟然当了兵,王阿姨啧啧直叹:“啧啧,想不到周氏还会开枪杀鬼子,以前真是没有看出她还有这个能耐呀!”
苏小怜微微一笑。
王阿姨又问苏小怜这八年都去了哪些地方。苏小怜说,安庆、武汉、重庆、长沙,去的地方挺多的。王阿姨又是一阵惊奇道:“重庆我听过,这武汉,长沙在什么地方?”
苏小怜向她详细解释了一遍。
王阿姨接着道:“泽福都八岁了,为什么不送去读书呢,听说县政府在城东刚建了一所学校,教的都是新式课本,就连张瞎子都把他儿子送去读书了,学费应该不贵。”
苏小怜道:“正有这个打算。”
两人正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忽然有人来敲起了院门。苏小怜打开院门见是位穿着长袍,带着眼镜,手中还夹着书本的教书先生。苏小怜好奇地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教书先生六十多岁,留着几根已经花白了的羊须。他透过眼镜上下打量了苏小怜一眼,见她长得眉清目秀,说话彬彬有礼,当下一笑道:“请问苏小怜是住这里吗?”
“我就是苏小怜,先生,你是要找我吗?”
教书先生大喜道:“我正是专程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