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为了打碎那副棺材,她几乎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和体力。
那时的她,心中也是有一个念头闪过的。
那便是江清到底是有多恨她,就连她死了也要将她锁在这样一个结实的棺材里,将她关起来。
而当她窒息到之极致,激发出最后的穷力,终于破棺而出的时候,恰巧四下无人。
那时他们家乡有个习俗,死去的人,封棺,下葬,入土,简单掩埋,过七日后,才可正式修缮墓地,当时埋她的那座墓,尚还未修缮,只是简单的堆了一个土丘。
也幸得有此习俗,她破土之后,才得了此机会让“江琊”这个人在世界上继续彻底消失了。
当她拖着满身伤痕,将碎裂的石棺重新拼起,将土丘重新堆起,将一切恢复了原样,准备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简陋的孤坟。
稀疏的插着几只白帆,地上散落着零星纸钱,甚至连刻着名字的的墓碑都还是歪的。
她脸上挂着苦涩的笑,血泪如雨,倾盆而下。
也罢,也好。
日后,再也没有“江琊”了。
…
“当年从封棺,到下葬,我一刻未离开,你到底是如何…难不成我真的…”
“并不是!”
江清额前凝成了疙瘩,脸色略显苍白,语气也急切,薛子初便立即打断了他。
她知道,江清应当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当时一时疏忽,而导致她根本就没有死就被埋了的事,以他的性子,若是认定如此,怕他会留下心结过不了这个坎儿。
她便道:“是我设计的,当时为脱离无休止的纷争,设计假死与逃离,不是你的原因。”
江清:“那具石棺是凝土烧制,坚硬无比,一旦封棺,便再也开不了,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闻言,薛子初便是又微微一笑:
“说起来,我也是十分惊讶,没想到你竟然肯为我花了那么大手笔,定了副那么结实的棺材。”
看了她一眼,江清凝眉未展,却道:
“还不是怕你因生前树敌太多,死后被挖出,暴尸荒野?”
此话乍一听不太好听,真不愧是出自江清之口。
他并不是如她当时所想要将她关起来,而是护住她的遗体,护住她作为死者,最后的尊严,只不过话到了他的嘴里,就变了样子。
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薛子初眸子微微暗了暗。
她知他是故意这样说,可这种事,倒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传闻传的沸沸扬扬,有人是真的要挖开她的墓的。
如此也才想起,那日她离开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而她当时根本再没有什么心思再理会,便就直接离开了。
想来,那时候应当就是他吧。
听了她的话,江清也应当是松了口气吧,但他眉间的疙瘩却是并没有展开。
他盯着神色黯然的她,凝眉道:
“别胡说!没有人有那个胆子!”
是啊,江清常年派人守着墓地,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公子东君也没有做到。
如此,薛子初淡淡一笑,便继续道:
“虽然当时血鸢不在,但内力还在,再坚硬,也只是石头,打了几掌,便碎了。”
听了这话,江清凝眉看了她一眼,又问:
“天下那么大,为何偏偏要去那么冷的地方?”
他指的是北地漠河。
这个问题,薛子初实话实说道:
“远一些的地方,不容易碰到熟人,只要不撤内力,不过是冷一点,不会发病的。”
江清:“常年提着一口气吗!”
薛子初:“没什么,习惯了便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