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堡。
昏睡一天的秦越终于恢复精神,先是在亲卫的帮助下用冰凉的井水冲去所有的不适,继而端着饭碗与几位老农吃的谈笑风声,等到日落西山时,他却召开了战事会议。
只是微笑着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坚毅。
“诸位,虽然李帅让我们这段时间好生修整,但这里离寿州城太近了,我们要是在这里休息的话,说不定又会有什么难啃的骨头让我们去啃,所以我们得赶快走,离的远远的。”
“去哪?”
秦越指指摊在桌上的舆图,道:“如果我的分析没错,如今我大周浮桥搭成,后续大军必定源源不断的开来,圣上可能就真的亲征了。
当下李谷已率前敌大军团团将寿州城围住,相信用不了多久,硖石寨、紫金寨等也会一一攻破。
那么南下大军会主攻哪些地方?
濠州、楚州、雄州、滁州等东南富庶之地必是首选,也就是说主战场在东南方,南唐兵力也会全力开到濠滁之地。
这样一来,西面肯定空虚,所以我们不凑这个热闹,往西南走,进入大别山,依靠山势,在这一带闹他个天翻地覆。”
甲寅一听进山,就有些不乐意了,问道:“闹什么,怎么闹?我马队怎么办?”
秦越微微一笑,抓一把炒豆子在手,扔嘴里嚼的咯嘣脆响。
“马队当然在山下活动,与步兵最远不能离开一天的距离,两相呼应,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势。至于闹什么,很简单,六个字。”
秦越把豆子全扔嘴里吃了,又灌下一杯热茶,方拍拍手道:
“吃缴获,发大财。”
“离京时张帅给我看了王朴的平边策抄本,上面有句话写的很好,‘从少备处先扰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以救其弊’。
这一个‘扰’字,其实是我军的战略准绳,如果我去和李谷说我们负责在这西路拖唐军的后腿,我想他会同意的。”
甲寅问:“要是他不同意呢?”
秦越冷哼一声道:“那我也不同意,渡河一战,他如此对我虎牙营,可是背着明显的污点,要是逮着机会,我会向圣上好好说道说道。”
陈疤子点点头,道:“这事明天你去说。这次血杀营与山越营战损严重,这兵源还是要及时补充的好,还有,这么多受伤的兄弟怎么办?”
秦越默然半晌,方道:“重伤不能动的,只能留在大营让军医治疗,其它稍微能动的,都转移到河对岸去,多给钱财,托老乡照顾。”
“至于兵员补充,晚饭时我与那些老农聊了聊,发现他们比大周境内的农民还苦,我大周是地多人少,朝廷这两年鼓励耕种,各种安民政策出了不少,赋税交的也少。
南唐这边则是税重地少,田地都被地主老财们占去了,多的是佃户。两地百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的穷,但周人有田,只要有力就有出产,穷的有奔头,这里的百姓们则是活的一年不如一年。
所以,我的意思是兵就不在厢军里挑了,直接就地征募,符合我们条件的,自愿入伍的,一人三贯安家费。”
甲寅道:“这主意好,那些厢兵都成兵油子了,还是从佃户里招更靠谱。不过……他们是南唐人,会来当周兵么?”
秦越笑了笑,道:“南唐人也好,中周人也罢,搁前几年,都是大唐人,眼下打来打去的,都是我华夏内乱,所以这些家国概念就不要强加上去了,能给老百姓过好日子的,就是好朝廷,老百姓也就只认这个理。
不信的话,明天试试?”
许是被从李家抄出的钱财惹红了眼,当虎牙营把募兵条件一发布,堡内堡外顿时有不少年青人涌过来报名。
“独子不收,刚成家的不收,超过三十的不收,会武艺的优先,有特长的优先……我说这位军爷,前面的俺都明白,这特长是啥意思?”
“这特长嘛,就是你有一技之长,比如会木匠,会撑船都是,都虞侯甚至说会学狗叫都是特长。”
“啊?!”
“俺驾车是好把式,算不算?”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