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丘,城头。
县令殷松在左右谄奉声中大步流星的巡视防务,敌军虽已离去,但保不定何时会再来,他脸上不动声色,时而还对奉承美言点头表示一二,心中却依旧焦虑万分。
唉,可恨城中兵不满营,更无良将统领,只能坐看敌军在城外肆虐,残害百姓。
“……空城拒敌,恒古未闻,明公文韬武略,卑职佩服。”
“就是,一群丘八,也敢玩偷袭,却不知早在明公的计算当中,哈哈……”
殷松停下脚步,郑重道:“诸位,这三日开城,一来示敌无备,二来方便百姓备薪,如此行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诸君万不可大意,多派哨探留意敌军动静,护城同时也要确保百姓安全。
如今逆周先头部队既然来到,大军压城也就在这两天,这东城已落闸,索性把北城也锁了,只留西南二门供百姓进出。”
“诺。”
“报……”
一名衙役飞奔而来,禀道:“许家准备出城避祸,但携了三车粮草,如何处置,请明公示下。”
殷松冷笑道:“笑话,城外会更安全不成?
本官早就说过,去留由他们,但谁要是敢携粮百斤以上出城,以通敌论处,这告示就贴在城门口,如何做,还需本官再重申一遍吗?”
“卑职这就去处置。”
殷松挥挥手,疾走几步,在一条昂长大汉身前停下。
“铁战,盗佛卖铜,本是死罪,你还卖到北岸,更可以判你个通敌的灭门大罪,念你事母至孝,本官原本就有意留你一条性命,今天你戴罪立功,城头表现十分勇猛,很好。
本官擢升你为旅帅,接替为国捐躯的闻旅帅之职,望你忠心为国,守城护家。”
铁战一愣,继而大喜,连忙谢道:“谢明公。”
殷松拍拍他的如铁臂膀,笑道:“只管安心守城,你老母待会接到衙内奉养,有拙荆陪护,定然无忧。”
“诺。”
……
谢家集,原本热闹喧杂的街市空无一人,所有人家大门紧闭,一双双惊惧的眼睛伏在门缝后向外偷窥着。
一骑高掣大旗,在两名骑士的护卫下,正趾高气昂的策马喊话:
“奉大周淮南行营大帅令,筹备粮草,每户交粮三斛,没粮者也可用钱代替,日落前交出,可保平安,否则,刀剑无眼……”
远处一座大院前,甲寅看着得瑟着喊话的祁三多,有些无耐的对秦越道:“我们又不需要太多粮草,用的着这样吗,这谢宅一家大户吃了也就够了。”
秦越却是看了看软瘫在地上的谢家人,虽然穿着体面,但早日的风光早已不在,男妇老少都在瑟瑟发抖。
“战争,必有牺牲。我们五百人吃用好解决,大营那还有两万多人呢。我们在这多缴一份粮草,大周的百姓就少受一分苦,虎子,心肠必须硬起来。”
“吃大户好说,就如你说的,在这乱世,还能吃香喝辣的,都有罪孽底子,他们受些苦应该,但你逼着那些穷苦人算个啥?”
秦越道:“先逼着,真没钱没粮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让他们帮着运粮干活,多给铜钱,手头也能宽裕几天,等我们走了,他们也能过的心安理得。”
正说着,几骑快马从大道上驰来,却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侯回来了。
“走,进屋说话。”
虎牙营临时指挥所设在谢家前厅,听说斥侯回来了,乔青山、赵山豹等几个也纷纷赶过来。
“霍丘有五百官兵,县衙又组织了近千民壮协助守城,如今东北二门已被千斤闸落死,只有西门和南门供人进出,但防守极严,三里外、五里外均有哨探防备……”
汇报的是斥侯头领唐东,陈疤子带出来的子弟兵中最不显眼但心眼最多的一个,被秦越安排进斥侯队,专职打探消息。
“有那铁战的消息不?”
“有,铁大个那本是罪囚,因为守城需要人,才放出来的,现在被火线简拨为旅帅,如今值守西大门,可出名了,城里人都唤他飞斧将。”
甲寅笑道:“飞斧将,好威风。”
他听说铁战升了官,却是由衷的为他高兴,或是因为顾北雄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惺惺相惜的原因,总之心头的石头落了地。
秦越手指敲着桌面,哒哒有声,沉思了一会道:“如此看来,这霍丘暂时我们不用去想了,索性在这乡下各地捞够粮草再说。”
陈疤子却摇摇头道:“我们在乡下多闹动静是对的,但不能放弃了霍丘。
某吃军粮近二十年,有些事最清楚不过,那铁战临阵简拨,再有本事的的也不可能立时就管的住手下兵,再加上他出身差,那就更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