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和州城,李重进亲冒矢石,率先登死士攻城,他在寿州城下苦苦憋了三个月的闷气终于在和州城头得到的释放。
他一刀劈下守将的头颅,于血光中猖狂大笑,面目狰狞。
“杀……今日不封刀!”
得到主将的许诺,先登死士嚎叫着奋勇攀爬,不一会,便如虎驱羊般的将守军赶下城头,而身后,则有更多的将士如蚁附般的迅速上城。
不远处的骑兵阵中,甲寅紧皱眉头,李重进的大吼声他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问曹彬:“不封刀,啥意思?”
曹彬轻拍战马的脖子,叹道:“没办法,李帅这一部,这三个月都过的憋屈,非如此,军心不振。”
“可……”
秦越虚抽一鞭,止住甲寅的话头,道:“我部不进城,你当看不见就是了。”
甲寅张着嘴,好看了秦越一会,方从喉咙里轻嗯了一声。
他们昨天下午赶过来与李重进部汇合,正好李重进完成了对和州的合围部署,今天一大早,西城开始猛烈投石飙弩,整整轰了半天,然后于午时三刻,李重进部突然就出现在东城。
声西击东计一举功成。
城中军民被迫奔向城南,然后在两营骑兵的交错驱赶下,一直赶到长江边,淹死者不计其数。
一夜疯狂。
城中的尖叫声,惨叫声,就没停歇过。
甲寅不敢想象城中的修罗惨状,特意请假赶过来与师弟一会的顾北雄却是看的很开,劝慰道:“我们已经算是仁义之师了,开战到现在,只有这一次不下封刀令,要搁早几年,几乎每次攻城都是如此,要不然,三军将士如何为你卖命?”
“有得有失,主帅也不敢随便下这样令的,明日你再看看,原本萎蔫的将士们,保证个个嗜血彪悍十分。”
狂欢过后是孤寂。
第二日天明,城中几无炊烟起。
直到李重进把大部队复拉出城来,城中只留下王彦超率二千人把守,这座城才从阵痛中缓和了一二,城外犒赏三军的盛宴这才开始。
甲寅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营都是走路带着血杀气的军人,心想,狂暴行为果然能刺激并改变人。
这股腾腾杀气就连自己人都有些触目惊心。
李重进自然不会把这好不容易聚起的杀气给随便浪费了,喝过庆功酒就把队伍往南开,沿江东向,直奔六合,一夕登城。
这一回没有乱来,李重进甚至还邀了乡绅坐下喝茶,一方客客气气的敬酒,一方客客气气的贡献钱粮以输军资。
双方你好我好。
甲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扬州城外刘公集,三千唐军人人都提着气,揪着心。
渡江抗敌,乡野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盛情难却,柴克宏饮下一碗水酒,不出十里路,腹痛突如刀绞。
及自日落,一身文滔武略的昂长大汉已卷成煮熟的虾米般,浑身赤红,七窍流血。
月上柳梢时,三军痛哭,惊起夜鸟扑楞腾飞。
……
……
和州城破,六合城破,濠州告急,黄州告急……
一道道恐惧的噩耗终于把丰神俊朗的大唐皇帝给压垮了。
早朝之际,李璟顾不得威仪,瘫坐在玉阶上,双目无神,若不是时不时还能眨两下的眼皮子,简直与死人一般无二。
皇宫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某人的一道五谷轮回气不和谐的突兀响起,顿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