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便死了,也总好过等死,最不济,也给子孙后辈有个交待。”
“老夫不许你们出去,一个也不准。”
一个彪壮的大汉大步走了上来,一把推开施仁望的侍从,狞笑道:“明府,您离了这,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当官,甚至高升,而我们,生是这里人,死是这里人,生死都要给乡亲们交待,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
施仁望看着眼前的大块头,满脸绝望,“……可出去就是……”
送死二字还没吐出,脑后一痛,就觉着整个天都黑了下来,恍惚中听到了那大汉沙哑着嗓子的怒吼声:“出城,与逆周同归于尽,杀……”
“杀……”
甲寅都有些不敢相信,雨雾中,战鼓声声,然后城门大开,纷涌着奔出大批手执长矛的大汉,向挖山的壮丁杀去。
他觉着这些人一定是疯了,如此杀出,与送死有何区别?但战机就在眼前,容不得犹豫,他飞身上马,长槊高举:“杀……”
“杀……”
前方,步兵阵已经开始发起冲锋,甲寅毫不理会纠缠在一起的战局,率着飞虎骑咆啸着直冲城门,长槊连颤,溅起一朵朵血花。
在他身左,是挥刀的武继烈,在他身右,是抡斧的铁战,两大个子真临战事,却牢牢的把甲寅给推上前头。
再随后,是花枪、马尼德、李行、赵彦等,祁三多怒吼着高举大旗,他那心爱的狼牙棒却再次失去了临战的机会。
甲寅长槊如青蛇倏钻,轻巧的杀人于丈远,挥槊刺杀中,他尚有空余去想,九郎实在是太卑鄙了,早想好的主意,偏让曹国华出头,大约,等下进了城,他早想好该怎么当老好人了吧。
这一场突击战,没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事实证明,血气之勇在战场上所起的作用实在有限,饶是虎牙军大多数是新兵,但在老兵们的喝止下,形成队列后进行惯性的劈斩与刺杀,远比乌合之众强上许多。
北城外,血流成河。
待到东城门被铁战与武继烈打开,吊桥重重砸下,舒州在惊慌失措与尖声恐叫中宣布城破。
曹彬率先策马进城,对身边的秦越不屑一顾,他终于觉着自己被耍了,要不是当下情况特珠,他定要狠狠的抽上三十鞭子方休,嬢的,敢把某家当枪使。
秦越摸摸鼻子,看着先一步离去的曹彬背影摇头苦笑。
好人难做呐,送你战功还送出脾气来了。
这话也就他自说自语,没人信他。
北城外,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高高的抱犊山轰然倒地,牢牢的护住了浴血奋战的舒州子女。
若干年后,金狮峰上突兀的再冒出一头狮子来,与那金狮快活戏球,文人雅士将之改名为双狮峰,而当地老百姓却更愿意语调深沉的把那山叫做“战鼓峰”。
因为每到雨天,就能听到鼓声隆隆,喊杀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