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勋一看不妙,马不停蹄,径回大同,只留下陈处尧与李存瑰两两相望,欲哭无泪。
……
江宁,皇宫,御书房。
才振奋了几天的李璟再次颓废,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头发不知不觉间竟然花白,时当六月盛夏,他却缩着身子似畏寒一般。
“议和吧,若能保下东都扬州,朕愿尽割江北十二州,传位于太子,去帝号,称臣纳贡。”
“父皇……”
李璟冷哼一声:“等你坐上这位置,你尽可自作主。”
“父皇,儿臣不是这意思……”
李璟倏的大怒,抓起桌上茶碗就掷了过去,李弘冀不敢避让,“叭”的一声正中额头,淋了满脸茶水。
“打,打,打……祖宗的家业就是这样用来败的吗?”
李弘冀默然无言,只是被袖子掩住的双手指甲都嵌入了肉里,有鲜血溢出。
宋齐丘轻咳一声,道:“既然议和,何人出使?”
“卿来举荐吧。”
“是,臣的意思是陈觉久在江北,对周廷最为熟悉不过,可为正使。”
李璟点点头,疲惫的对陈觉道:“那就劳烦陈卿辛苦一趟。”
兵败回京的陈觉本以为难逃一死,哪知宋冯都未开口,李璟却是先行安慰起来,这几日经过休整调理,脸上复再红润,见李璟如此说,连忙起身应道:“为主分忧,乃臣下本份,臣这便打点行装过江。”
李璟还想说什么,眼角却瞥到四弟满脸消沉色,一双忧愁眼,心中有些不忍,话题一转,强笑道:“雨师抗拒逆周一年有余,劳苦功高,你既然一意要辞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朕先暂允,改封天策上将军,浙西道元帅、润州大都督,你看如何?”
李景达怔了怔,看了一眼仿佛陌生的兄长,心想当年他落水中,自己缘何要奋力相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淹死了他。
李景达无声苦笑,抹了抹脸,涩声道:“臣弟丧师辱国,哪敢厚颜以天策上将自居,再说,如今浙西道正是用兵之际,臣弟无能,请皇兄改立他贤。”
“哎,胜败乃兵家常事,雨师不必介怀。”
“皇兄若果有意安慰臣弟,那便请容臣弟去封地修身养性,读书上进。”
李璟看着自小有神童之誉的四弟良久,方笑道:“也好,那便封你为抚州大都督,但不是让你去游山玩水的,军务政务都要用心操持。”
“谢皇兄。”
常梦锡等李璟两兄弟的谈话告一段落后,方才启奏:“圣上,如今扬州富室已尽迁江南,城中也只有陆孟俊不到万余人马,若……或是不守,又该如何?”
“烧毁它……”
李璟倏的站起,咆啸道:“三百年繁华地,朕若失去,哪便毁了它,决不便宜逆周,决不!”
“圣上……”
“不许谏劝,谁都别给朕开口,朕爽爽气气的做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