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如南唐李弘冀,这位把满腔郁结气化为壮志雄心的年青太子,才在韩常等正臣良士的竭力开脱下安然退朝,闭门思过,却收到了首席谋士黄宫的辞别信。
如汴梁那位名叫顾北雄的原龙捷军营指挥使,仅是点卯时放了个响屁,便被上司以一道公文难住了,没过两天,调令便来了,着领一军厢兵,押送罪囚与甲械到凤州效力。
顾北雄人长的雄壮彪悍,可惜不识字,当年高平之战后之所以被龙捷军选中,是当时人才少,随着二征淮南,越来越多的战将冒出来后,一柄战斧能与陈疤子战个半斤八两的顾北雄便迎来了岗位调整。
与放屁无关。
他算是倒霉了,秦越却是喜出望外,这真的是瞌睡都有人送枕头。
他要到来的消息不仅秦越欢喜,化去心结的铁战更是欢喜非凡,恨不得连夜就去迎接。
秦越便让其率一都马兵出发,随着旨意一道发出的,还有步弩二百具,雕弓三百副,弩矢利箭一万支,以及之前请批的甲胄、马匹,还有来银矿服役的罪囚两千人,必须重视。
而另一则随快马而来的消息却更具含金量:去年才调任京兆府永兴军节度使的王彦超,虎皮交椅还没坐热便移镇凤翔府,替下了只比王景小两岁的老帅王晏。
秦越与曾梧对望一眼,曾梧笑道:“圣上坐不住了,看来王彦超挂帅征蜀已成定局。”
“为什么是他?”
秦越对王彦超的印象只停留在沉稳刚毅上,似乎并没有多大军事才能?起码征淮时几乎就是李谷或是李重进的应声虫,少有担当之举。
“其十二岁便随后唐魏王李继岌西征王建之伪蜀,对西蜀地理熟呐。”
秦越道:“再熟能有王彦升熟?殿前司那位人称王剑儿的技击高手可就是蜀人。”
曾梧鄙视道:“你当选武呐,哪个三军统帅是靠武技吃饭的?这么说吧,一旦征蜀,我虎牙军与广捷军两路先锋齐进发是肯定的,你觉着谁来担任这主帅最合适?”
秦越在肚子里盘算了一回,老王景显然是不可能再受得了征伐之苦,自己与曹彬资历都摆在这里,不可能也没能力来担任主帅,充其量只能作先锋。
而若是从朝中调派的话,李重进狠厉刚决,可他远镇扬州。张永德为人温和,还担着殿前都点检的大名头,可真要临阵决断,自己都替他慌,显然不是最好的统帅。
向训有能力,但为人有傲气,自己若在他下面做事,少不得要看看脸色。
韩通最豪爽,可差不多也是个蛮撞人,当统帅有些不靠谱。
韩令坤、宋九重、王审琦都是有本事的,不过若真当统帅的话,自己倒宁可在王彦超帐下听令。
似乎,这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别东想西想了,朝中诸公不是吃干饭的,前敌都部署这样的大事,能不再三慎重考虑么。”
秦越点点头,转问木云:“木头怪,你怎么看?”
为示亲热,也为了顺口,秦越在人少时也会如甲寅一般的喊木云为木头怪。
木云见秦越连问了两声,只好答道:“只为保秦凤之平安。”
“为什么不是征蜀?”
“因为征蜀的缺口在江陵,而不是凤阶二州。”
木云起身,用指挥棒点着江陵道:“淮南既平,江陵难安,去年南平王高保融出兵鄂州,已与南唐恩断义绝,以江陵那小小的地方,只有投献周廷才能保全,虽然如今名义上已是周臣,但实质还是那一亩三分地上的土皇帝,所以他最怕的是什么,那么朝廷就一定会来什么。”
“他怕什么?”
“假道伐虢。”
“如今周军有战舰不下三百,年前范质亲自出马,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成功劝得镇守山南东道十年之久的老帅安审琦引退,以向训替镇襄阳,这打的什么主意,天下皆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