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超又来了,这次带着一万精锐,浩浩荡荡的穿城而过,向阶州进发。于凤州停留之际,竟然傲然的扔下一张军令,却是连马也没下,只命凤州征集军粮三万担,十天内运到阶州。
这支充满煞气的铁军腾起了满道的征尘,也把战争前的紧张气氛在凤州城中弥漫了开来。
幸好,幸好是取道祁山道进军,凤州太平。
所以当府衙发出征夫告示后,一听还有工钱,百姓一边抚着胸脯,一边报名者涌跃。
虎牙军停了操练,给军士们放了三天假,绝大部分的人都以为凤州军只负责后勤,高高兴兴的回家,再高高兴兴的回营,不料回营后的第二天,辕门再也不开了。
一众将士正因紧张或惊惧而面面相窥时,陈疤子与顾北雄穿着整齐的戎装,腰悬佩刀,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校场上,一首整齐的虎牙军歌唱完,陈疤子简短有力的宣布作战命令后,众将士这才知道自己才是先锋主力。
好战者嗷嗷大叫,胆小者两股打颤,军营里瞬间就乱了起来,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这支虎牙军新兵占了九成,没有见过血的兵,怎么练都是个蛋子,所以高层早有准备,杨登与唐诗带着二十多个早就接受培训的伶俐机灵者来了,三人一组,配合各营指挥使,开始进行战前动员工作。
独立成营的衙内亲兵营又是另一番景象。
甲寅全副披挂的上了点将台,只说了一句:“兄弟们,征蜀第一战,我们开打。”
然后就没他的事了,校场内哄然声大作,个个磨拳擦掌。
究其原因,一来亲兵营里老兵多,二来能从六七千人里挑出来的,个个都是血气汉子,三来来将乃兵之胆,甲寅在说书人的鼓吹下,已成凤州明星。而在石鹤云的匪气、花枪的杀气,赵山豹的恶相等因素的加成影响下,就连常胜营的赵彦都一脸的痞子气,所以衙内亲兵走路都带三分横。
甲寅看着校场内乱烘烘的样子,知道后面的废话不用说了,挥挥手喊一声解散,想想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把刀都给我磨利了。”
回应他的是带着三分嘲笑的喊声:“知道了。”
甲寅尤如一拳打在空气里,很不满的跳下台来就解甲胄,解了甲胄索性又脱了半湿的单衣,光着膀子吃瓜。
石鹤云陪着他吃了半个瓜,也把自己那柄巨大的砍刀拿出来,就在指挥所边上的磨刀架上开始磨刀。
甲寅见他一股认真,磨的霍霍有声,打趣道:“你那刀磨啥磨,天天拖地走,刃线都拖圆了。”
石鹤云头也不抬,牙缝里崩出一句话来:“你懂个屁。”话一出口却又后悔了,停了手中动作,扭头问甲寅:“战场上……与平时一样么?”
甲寅心里暗笑,真如九郎所说的,菜鸟最是会逞能,脸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只要不怕血,只管砍去便是,话说你不怕吧……”
回应他的是一盆磨刀污水倾头砸来。
甲寅倏的避开,却淋了狗腿的祁三多一身,甲寅看着委屈成怒的祁三多虎吼着向石鹤云扭扑过去,顿时哈哈大笑。
战前那莫名的紧张气氛,便在几个大不正经的家伙玩笑中消散了。
辕门外,有些不放心特意赶来看一看的木云看到这一幕,不由感慨: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吃兵饭的。
留后府又是不一样的忙碌。
内衙正大摆宴席,凤州城稍有头脸的乡绅都到了。这样的宴席,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讲什么,好在秦越一开口就给大家伙吃了个定心丸。
“各位只管放心吃喝,本官召集大家来,不是向你们要钱粮的,目的就是为了聚一聚,这大半年来凤州平安喜乐,虽说本官功劳最大,各级官吏也都十分用心做事,但更多的还是诸位的支持与配合是不是,来,把杯端起,这第一杯,敬大家!”
“怎敢当留后之敬,如留后所言,凤州能够太平安稳,皆是留后之功,诸位,是吾等敬留后才是……”
“对对对,钱老说的对,我等敬留后。”
秦越笑着举杯一示意,一扬脖,将杯中酒一口干下,这酒宴的气氛就在秦越半开玩笑的敬酒词中悄然的放松起来。
笑语殷殷中,酒过三巡,秦越这才又话题一转,笑道:“不过从来都说宴无好宴,本官这酒宴也算不上好,有两件事想拜托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