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侯鹰祭鸟,二侯天地肃。
虽说时过处暑,暑气渐消,但太阳依旧暴热。
顶盔贯甲的蜀军正被阳光耀的头脑昏沉,突然出现唱着曲儿的布娃娃,只觉好诡异,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列于阵沿之前者能看到场景,阵中将士听的迷迷糊糊,心里更着急,怎么回事,阵前怎会有娃娃,还起白雾,这山上谁的嗓门这般大,这算啥子事哟?
是人皆有盲从心。
是人皆有好奇心。
蜀军正猜疑着,迷茫着,哨塔响箭起。
一箭凌空,呯然炸响,其声如雷。
蜀军正莫明其妙,却听左翼山峰上又是一箭响起……然后仿若接力一般,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惊雷声炸响,一声声的向西北而去。
“不好,这是飞箭传讯,小心周军趁虚夺关。”
“胡说八道。”
王昭远怒喝一声,然后道:“三泉关上足足留了有五千甲士,神仙也难过,尔等莫被周军雕虫小计所惑,徒自乱了阵脚。众将士听令,全军压上,即刻抢城,先进城者,赏钱千贯,官升三级。”
“得令。”
王昭远虽说让众将莫慌,自个却不知不觉的开始浮燥了起来,本来该是前锋先趟,端了木寨再行攻城之举的。他或许忘了,或许是等不及了,眼见三军如潮涌出,王昭远弃如意,握剑柄,手上青筋直跳。
全师雄部终于发现了那小娃娃的奥秘,却是用绢布所扎的布娃娃,里面填满了石灰粉。不远处有道可猫人的土道,上铺平板遮掩。
“速速抢寨。”
全师雄一枪击出,掀起地道木板漫天飞舞。
然而,不过片刻,亲卫回报,寨本空营……
立着的皆是草人,以为会有地道陷进类的埋伏,哪知平平坦坦的,什么机关也没布。
全师雄看看城头,再扭头看看整装列阵缓步蓄力的己军,抓狂了,周军玩的是哪一出,逗你玩?
就是逗你玩。
曹彬眼见蜀军如潮推进,心中冷笑,令旗再摇。
“吱吱嘎嘎”声中,城门前的吊桥缓缓升起。
这桥一吊起,观阵的王昭远心反而定了,冷声笑道:“稚子把戏,徒惹笑话,鼓起。”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一起,节奏一齐,三军便再没了胡思乱想,在各自将主的率领下,呐喊着向城头冲去。
城头倏的出现大批周军,强弩硬弓齐张弦,箭如飞蝗而至。
血花溅起,惨叫呼起,战斗突然间打响,顿时就从稚子游戏进入了死神模式。
……
打仗如下棋,落子需谨慎。
指挥若奏乐,节奏最关键。
在下达总攻命令前,王昭远无论是行军的节奏控制,还是阵前的指挥安排,都无可挑剔,但那童谣尤如魔音,搅的他心湖倏然沸腾,再被那一路响去的讯箭一激,落子猛然,节奏全乱。
反应在三军身上,冒死冲锋的蜀军恰如断了线头的蚂蚁。
“顶盾,注意队形,不要慌乱……”
当全师雄以及各位将校需要声嘶力竭的喊话时,依在女墙后攒射的周军弩机端的更稳了。
好在王昭远眼见城头箭如雨下,意识到急燥了,有错即改,立即停鼓鸣金,准备整好队形,以投石飞弩压制之,再来按部就班的抢城。
城楼上,怀抱令旗居高临下密切关注战场动静的曹彬喟然感叹:“最狠木云计,最毒秦九心,这两人粘一起,王昭远若不吐出三升血来,都不是男人了,仲询,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引蛇出洞计乃木云筹划,木偶骂人与讯箭惊敌却是秦越添加,效果之好,远超预料。
早就披挂整齐的潘美重重一扣面甲,闷声闷气的喊出一句:“必不负广捷之名。”
曹彬目送潘美下楼,手中令旗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