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光景,大军开到葭萌关外,却被宽阔的大江挡住了去路,而原本的浮桥,也被拆的只剩下七根粗大的铁索,在江风的吹拂下,空空荡荡的晃荡着。
前锋甲寅无计可施,只好等大军到来。
曹彬看了看那铁索,再看看关城上架着强弓利弩严阵以待的蜀军,又估测了一下江面宽度,对秦越道:“看来我们得在这南岸呆上几天了。”
秦越哈哈大笑,眼前这一幕,对他而言,多么熟悉呐。
这不就是飞夺沪淀桥么。
而且还是早有准备的。
当下对曹彬笑道:“打个赌吧,两个时辰内搭就浮桥,我赢了,工兵营重赏五百两银子,我输了,就当放屁响。”
曹彬搓搓脸,有些自嘲的笑道:“这赌某接了,不是五百两,是六百两。”
当下弩手沿江摆开阵势,马兵却后退至空旷处歇力,把场地让给本是后军的将作营。
有大匠执着软尺将铁索量了宽度间距,早有工兵在忙着拆车厢车板,虎牙军所造之物,少用死钉,多用四角榫梢固定,所以不仅拆的快,拼的也快,不一会便在铁索东头铺出了丈余长的桥板。
这一回却用铁钉了,卡好铁索,以木板拼钉成一个活槽,牢牢的卡住桥面上的五根铁索,只一人便可轻松前推后拉。
这还不够,在大匠的指挥下,正前方、左右两侧,都竖起了一道五尺高的木墙,牢牢的卡在左右的护索上,弩射不进,矛刺不透的活动掩体便成了。
为了推动方便,还在槽内抹了厚厚的黄油。
然后,在曹彬的惊讶声中,在三军的注目礼下,工兵们推着这活动掩体,开始分工协作:
递木料的是一批,钉卡槽的是一批,向桥面上输送的是一批,安装桥面的又是一批,分工合理有序,忙而不乱,看着那桥面一截截的向对岸延伸。
之所以快,分工协助是一方面,卡槽设计合理又是一方面,那卡槽以厚木板所制,深度足有七寸,宽度寸半,正好卡住铁索,所以索桥上的工兵只管对准铁索卡上去就行,都不用一枚钉子。
且防护工作也做的好,索桥上的工兵人人腰间系一索绳,搭扣在铁索上,不惧索桥摇晃。
眼见周兵一截截的铺桥过来,关上守将坐不住了,未到距离便下令投石,一连十几块飞石砸下,虽未打中人,但轰轰隆隆声中,水花四溅,铁索乱晃,十分惊险。
秦越立马高坡,吼道:“鼓乐。”
隆隆战鼓声中,五千虎牙齐声高唱:
“君不见,霍骠姚,漠北纵横六千里。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敌披靡。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怯懦误此生?军责在肩军功立,只因神州火未弭……短褐更战袍,战刀替耒耜,一呼兄弟逾百万,老子乃是虎牙军……”
歌是唱出来的,唱着唱着就变味儿了,还别说,传唱改编后,一句“老子乃是虎牙军”霸气十足,顿时受到了全军上下的热烈拥护,结果,也会这首歌曲的广捷军傻眼了,还想跟着唱的呢。
鼓声隆隆,军歌雄壮,那股从尾椎处涌起的热流充满胸腔后,广捷军也跟着唱了:“……短褐更战袍,战刀替耒耜,一呼兄弟逾百万,老子乃是虎牙军……”
在曹彬的怨念里,在敌军的炮石下,在三军齐唱的雄壮声中,两岸青山猿啼静止,鸟雀无声,唯有嘉陵江水欢快的舞蹈着,咆啸着,为虎牙军喝彩,为架桥的勇士呐喊。
在这股热流的鼓励下,虎牙工兵滔天战意起,鲜血无畏惧,弩矢无畏惧,炮石无畏惧,一步一前,倒下一个冲前三个,这些原本是木匠、石工、篾匠的小老百姓,用自己的智慧、勇气、汗水和热血,为西征将士铺就胜利的坦途。
索桥通。
关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