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城内开始打响。
虎牙军堪堪兵临城下,城中军民慌惧际,城西的草料场数声巨响,滔天大火熊熊燃起,继而一群布衣大汉,手执刀斧,亡命猛攻节帅府。
为首一剑,倏忽如电。
王审琦来不及披甲,也来不及颁布城防令,便投入了白刃战,城头守军群龙无首,未及关门便被彪悍的敌军攻进了城。
大纛高举,所向披靡。
巷战,血洒长街,从西门一直淋到节度使衙门。
面对仿若地底下冒出来的敌军,王审琦惧怒交加,眼见亲卫接二连三的倒在对方的刀剑下,挥刀之际,忍不住悲声怒吼:“不宣而战,卑鄙无耻……”
担纲突袭尖刀的曹沐一剑绞飞王审琦的战刀,早有同伴迅捷的补上,在亲卫拼死相救前用虎头钩钩住了王审琦的脖子,吼道:“主将已擒,投降免死。”
“主将已擒,投降免死。”
“主将已擒,投降免死。”
……
大江上游,芦苇荡中。
木云的心腹爱将马霸,狞笑着抽出战刀,吼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众将士齐齐呐喊,数十艘战舰争先恐后的出发,向夔州水寨冲去……
雄踞瞿塘峡口,有“夔雄”美誉的巴东军事重镇夔州一战而破。
指挥这场奇袭战的木云却皱起了眉头。
三百战舰被逃走了近百艘。
在他眼里,这便是未尽全功了。
他在白虎节堂的帅案后坐下,曹沐手下兴高采烈的推着五花大绑的王审琦进来,才扯下堵嘴的抹布,王审琦的骂嬢声便响了起来:“操你嬢的,不宣而战,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骂谁?”
木云把玩着惊虎胆,冷笑道:“若是骂某,却是骂错了,某只奉将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语,你可听过。”
王审琦跺脚大骂:“老子就骂你,也骂秦九那亡八蛋,什么东西,有种摆开阵势兵对兵,将对将。”
木云晒笑道:“王帅身为一镇节度,却何其幼稚也,观王帅用兵,仅淮南战场便有两次夜袭,不知当时你可知会唐军?宋九重陈桥兵变,可曾知会过少帝?尔等既行不义在先,我军替大周取之又有何不可。”
“你……”
王审琦一时语塞,却立马又出声嘲讽道:“脸皮真厚,替大周取之,呵,这天底下哪还有大周。”
“知道你不信,不过你会信的。”
木云重重一拍惊虎胆,传令:“请天子剑。”
有亲卫手捧一个黄绫包裹的长匣进来,恭敬呈上。
木云对着匣子恭敬的先拜了三拜,这才解开包裹,启开剑匣,示意王审琦近前。
王审琦阴沉着脸上前两步,见那匣中平置着一柄通体黑黝的长剑,唯在剑柄上镶着一枚血玉,彰显出不凡气象。
木云待其他仔细看过了,这才“铮然”一声拨剑出鞘,将剑身凑到王审琦眼前,却见剑身通体皆是玄铁黑黝本色,唯两刃耀着寒芒。剑身近柄处刻着两个金文,乃是“渊默”二字。
这剑一看就有些年头,剑刃已有数个米粒般的小缺口,剑柄也形成了光滑的包浆。
王审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不仅是郭荣佩剑,还是郭威所用之剑,传到少帝手中,已是三代,若非作伪,这便是真正的天子之剑。
“临朝渊默,训世以俭。”
这是老皇当年的遗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