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警钟长鸣,一声催似一声。
安宁祥和的氛围顿时被恐慌所笼罩,城内城外,触眼所见,皆是鸡飞狗跳。
三万大军仿若地里冒出来一般,一大早便突兀的出现在城下。
好在守军也仿若早有准备,齐刷刷的出现在城头,一座座炮架次递安上,一颗颗打磨过的投石眨眼间便在城头堆成了山。
有油锅架起,烈火熊熊,浓烟漫漫。
李谷,王着相继登上了城头。
城头上,早有将士全副武装,弩机在手,段长大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忙碌却不慌乱。
陈疤子老远看见两袭紫袍上来,迎上去的速度却比平时慢上三分。
将乃军之胆。
急不得,不急不燥方能稳住军心。
“请李相、王观察使放心,益州城坚若磐石,别说三万人马,就是再多两万,也无畏惧。”
李谷点点头,“有你在,老夫自然放心,老夫此来,是想替先帝问那韩令坤一句话而已。”
“既然如此,某让军士喊话。”
“不用,他自会凑过来让老夫打脸。”
“……”
事情果然如李谷所料一般,武德军列好阵势后,果有军士喊话:“奉圣谕,讨伐不臣,尔等速速开门投降,否则须怪刀枪无眼。”
“韩令坤何在,上前答话。”
李谷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嗓门依然洪亮。
一身戎装的韩令坤匹马出阵,银枪白马,披风血红,英姿不凡。
他早看到了城头那一头的花白,以及那一袭炫目的紫袍。
“李相,别来无恙乎。”
“你叫老夫什么?老夫耳背,听不清。”
韩令坤心生忿怒,这老货,给你脸不要脸,要不是朝廷有交待,老子才懒得管你死活呢。
“啊,是某之错,该称尚书令才是。”
韩令坤朗声道:“秦越目无朝廷,心无百姓,妄起刀兵,假托勤王,实为谋逆,牺牲数万将士之血,以全一己之私,如此奸贼,天下恶之,今奉朝廷谕旨,率兵讨伐,请尚书令速速下令,打开城门,韩某必保满城百姓,安全无忧。”
“啊哈,老夫何时受封尚书令了?明明是司空好不好,看你正当盛年,却也糊涂,你说你要讨伐逆贼?谁是逆贼?老夫是逆贼?”
“尚书令说笑了,朝廷明谕,一切祸乱,皆为秦越一人引起,只诛首恶,协从不究。”
李谷轻轻的顿了顿手中拐杖,扬声笑道:“那位屁股坐在御座上的亡八蛋还明些事理,你这亡八蛋说的话却狗屁不通,那秦越正在前往汴梁的勤王路上,既然认定他是祸乱之源,既然只诛首恶,你这忠心王事者,为何不率兵去追截,反而来犯我益州,搅我百姓安宁?”
“你……”
韩令坤心想,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当下傲然一笑:“那秦越已成丧家之犬,自有别路大军拿他性命,而本帅,却是来收疆土的,普天之下,率土之滨,尚书令,开城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想到你一介武夫,也掉书袋子了,那么老夫问你,你这武德军节度使,何人所授?”
韩令坤心知不妙,悔不该起始便有了投鼠忌器之心,而和这老匹夫嘴仗,当下却又不好服软,只好答道:“自然是朝廷。”
“哪个朝廷?老夫没记错的话,伪宋今年才建号,而你韩令坤,却是去年便在梓州坐镇了。”
韩令坤大怒:“那又如何,识时务者为俊杰,今上宏图伟略,仁德宽大,才是真圣人,以宋代周,天命所归……众将士听令。”
“有。”
韩令坤强行中断了对话,改为对将士发号施令。
“点号香,一柱香后,若不开门,万炮齐轰。”
“诺。”
城头上,李谷大笑:“众将士,尔等看看,城下那人是一副什么嘴脸,明为讨逆,实则为私,图谋益州财富才是真,放这等豺狼之辈进城祸害百姓,欺凌家小,你们答不答应?”
城头响起一片怒吼声:“不答应。”
“此獠,一个月前还与你们大帅称兄道弟,大帅出兵勤王,此獠装病,私底下又供输粮草十万斛,如今,却突然兵临城下,如此阴险狡诈之徒,口密腹剑之语,尔等相不相信?”
怒吼声继续:“不相信。”
“此獠先前为何谄媚,此番为何猖狂?盖因为大帅出兵矣,所以才敢来逞威风,欺尔等皆为新兵蛋子,是尿裤裆的怂货,是只会求饶的软脚虾……马上就要开战了,要见血了,检验你们血勇的时候到了,用你们的实际行动,告诉父老乡亲,告诉自己,你们……是不是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