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这般无奈。
人人向往穿绯服紫而不得,他却想脱脱不下来。
“王卿,王卿……”
“啊,哦,臣为官家贺。”
宋九重有些无奈,摇头笑道:“免了,不是要卿喝酒,看来三位都不善舟行,其实朕也不喜欢,一下地,脚都是浮的,既然三位爱卿困乏了,那便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有劳。”
“多谢官家,臣等告退。”
……
次日,宋军城下列阵,不过却只出动了三千人,目的是为了给三位宰执撑场子,架势子。
听说三位老同僚约谈,李谷很重视,全套司空朝服,打扮的宣丽堂皇,揽镜自顾,又将胡须再理了理,这才满意了,笑着对众人道:“德升、伯达、成象,轻云,一起去会一会吧。”
“正有此意,老子要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王着拉住磨拳擦掌的韩通,摇头笑道:“去观阵可以,话却不得多说一句,一切有司空。”
众人不紧不慢的出现在城头,却见范质等人早下了轿候着,三位宰执人人一身便装,非无官袍,实无颜穿着见故友也。
“惟珍兄,别来无恙乎?”
李谷立于城头,看着三位故友同僚,感慨万千,当年都是满腔豪情挥斥方遒的人物呐,如今,却再不见激情,有的,只是深深的疲顿。
他本想破口大骂的,话到嘴边却又软了下去:“范相、王相、魏相,你们也清减了。”
范质涩声一笑,话题一转,进入正题:“老夫知道,这益州你能当一多半的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再打下去,夔州守不住的,二万禁军援兵加上各镇州兵共计五万人,不日将要抵达城下,届时再打,玉石俱焚。”
李谷扬声长笑:“年前我军守凤州才多少人,兵不满千,三万禁军尚且束手无策,更何况如今城中甲士两万有余,城坚兵锐,粮草丰足,帮本司空带句话给那宋九重,有本事便来攻。再说了,能来增援的,最多两万人马吧,州兵,呵,民夫还差不多。”
“何苦呢,哪怕你守赢了又如何,苦的还不是老百姓,尔等假托勤王之名,可一无诏书,二无印信,太后与郑王皆安居宫中,生活无忧……不要再愚忠了,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今上仁德……”
“呵,千里相寄的天子剑不是信物?没想到堂堂首相也能说出如此肤浅之言,他仁德是不,他既然仁德,那便把江山还给周室,自到庆陵向世宗请罪……
尔等膝盖软,要做贰臣,这是人各有志,本司空也勉强不得,念在往昔同僚的份上,相劝一句,勿再助纣为虐……”
“彼其娘之!”
李谷正想振奋精神继续相劝,一声突兀的骂声却响了起来,不由愕然,因为相骂者乃是以正直闻名的魏仁浦,只见他黑着脸,戟指怒骂:“彼其娘之,彼其娘之……”
连骂三声,李谷的脸顿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