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虎啸鹰唳。
滚滚征尘漫天飞扬。
甲寅的出场,宛如战神下凡,镇住了榷场上的所有蛮人,远处有“啊呀”声突兀响起,却是有爬在树上的蛮人看客心神激荡,一个立足不稳,从树上摔了下来。
德勒皱眉,眯眼,想把甲寅的相貌看清楚,可对方处在东南位,阳光在其身后金灿灿的映衬着,五管反而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他努力的定了定睛,发现劳而无功,只好放弃,横过鞭梢点了点身左的老者,轻声问道:
“阿都勾则,来将果然骁勇非凡,我们怎么办?”
那叫阿都勾则的乃是阿头部的首领,阿都是名字,勾则则是首领寨主意,也有叫祖则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而德勒则是芒布部的首领,两人年纪相仿,都快六十了,还能骑得了马,在蛮人当中都算是智慧长者。
阿都见问,摇头叹道:“德勒兄弟,事到临头,总要试一试才好,你族中勇士最多,打头阵非你部莫属。”
“阿都勾则何其谦也,谁不知道你部的特直阿乌是连老虎都能徒手相搏的,依老夫之见,首战该上阿乌才是。”
“……”
这样的小声议论,足有五六起,都是见惯了场面的各部祖则勾则在悄声议论,而更多的勇士们则崩紧身子,抿紧嘴唇,握紧刀枪,却把目光牢牢的锁定在甲寅身上。
或有战意起,或有惧意藏,却是应人而异。
甲寅勒缰盘旋,几千双眼光的注视,对他来说已经是免疫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借机观察诸蛮动静。
待到对面的议论声稍歇,甲寅这才继续吐气开声:“今日比武,与战事无关,纯为本将兴趣爱好所致,只因我好听说书,多闻无当飞军的美名,对那些先辈好汉仰慕的很,又恐战事一起,万弩齐发之下,诸多好汉无缘一会,是以发起挑战,以武会友。
马战、步战皆可,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者,赠甲刀一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者,赠甲刀一套铜元三千,胜过我的,将甲宝刀外加铜元一万枚,另外,还可以替本族提一个条件,只要不是谋反,本将都可代朝廷作主。”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待见到有军士抬着满满当当的八筐铜钱出来,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眩晕了众人的眼睛,继而三套刀甲被套在十字木头上从砦里推出来,崭新玄色甲胄,紫檀铜口刀鞘,艳红的刀衣随风轻拂,更是刺激的蛮人勇士两眼通红。
“啊,别想着车轮战轮死我,比武,只比一天,上午比三场,下武比三场,你们可以推举最强者出战。”
甲寅人长的憨实,但这家伙其实鬼的很,一番喊话便在蛮人中撕开了裂痕,公推六人,怎么公推?各部各族都有勇士的好不好,再说了,头阵谁也不愿意打,打第三场趁着他力疲之际捡便宜不好么,而且,赢了只能替本族提条件,那还怎么公推!
……
远在益州的秦越,并不知道甲寅在胡闹,他在请客喝茶。
欧阳蕊儿亲自司茶。
客人是刚从囚牢中出来的郭廷谓。
这位郭廷谓也算是命运多舛,才四十多岁,就两次做了降臣。
第一次是显德三年,他坚守濠州城,还打出了两次防守反击的漂亮战,断涡口桥,破定远寨,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却在城池将破际诈降拖延也未等来朝廷援兵,只好降了中周。
宋代周,他也算是继续得到重用,只是副将几无决策权,以至于在夔州城外翻身落水,如老鳖似的被虎牙水师逮了个正着。
这一回,他打定主意不降了,总不能次次让祖宗蒙羞。
宋秦两国议和,宋廷有提出交还战俘的条件,结果秦越把其它人都放了,只留着他死活不放,宋廷也不再坚持,秦越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亲自劝降应该可以成功的,没想到郭廷谓吃了秤铊铁了心,宁可在牢中扪虱子。
之后,秦越想了很多法子,包括木云也相劝着,但终是无果,又怕他在牢里损着身子,索性安排了一个小院子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