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云集,非一日之功。
三月十一,宋九重亲率三万禁军精锐出征,日行六十里,到京兆府已是四月初一,随行兵马也变成了五万,修整三日,再向凤翔府进发,然而,方进城门,谍探消息也随后而至。
大理兵败黎州城外,联军死伤两万余,主将高方辅阵亡。
这则消悉如一记闷棍般的砸在宁九重的脑门上,震的他两眼发黑;
却原来王彦超在城外所搭木寨,早就埋有玄机,更有地道出口,大理兵马入驻后,也曾细查,但地面平整,墙面整洁,水源干净,哪能检出名堂。
饶是如此,高方辅也保持了足够的谨慎,第一天只有前部人马入驻,第二天下起了绵绵细雨,帐蓬总不如木屋住的舒服,这才把大部队开进了左右两大寨。
夜半时分,惊天动地的闷雷声此起彼伏,炸起的土石足有数丈高,断臂残肢满天飞,恰似那间便损没兵马无数。
与此同时,城内精兵尽出,趁你乱,要你命,王彦超亲自执剑先锋。肝胆俱碎的大理兵哪还舞的动刀枪,纷纷抱头鼠窜。
大秦悍将韩真从中军大帐的废墟里拖出已是手足俱断的高方辅,狞笑着,一刀断头。
雨夜中,大理残兵败将乱哄哄的向后军跑去,哪知方到后寨,又是惊天动地的闷雷炸起,然后,一员山魈般的悍将咆啸着从黑暗中率部冲来……
宋九重听完,浓眉皱起,轻声说了句“竖子不足为谋。”然后稍事休息,便召开军议。
孟昶比宋九重得到消息要早两天,几乎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掌,而大理东征主帅段思明也几乎同时伸出了手掌,“啪”的一声脆响,竟然是击掌相庆。
王昭远与伊审征则曲起手指,遥遥的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兵乱蜀西南,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为宋氏效力哪能比为自己谋。
唯一脸色如常镇定自若的反而是孟玄哲。
“父亲,段帅,高方辅兵败,善阐府最迟二天后定然知晓,请早作准备。”
“对,对,吾儿言之有理,段帅,请拿章程。”
段思明一擂桌子,“高方那老不死的若是听到儿子身亡,眼泪都不会流一滴,而是会立马率兵向羊苴咩城奔去,保住清平官的大位,再扶一子当布燮,是他第一要做的大事,我们需立即回师,否则皇兄孤掌难鸣。”
“善,这便安排撤军。”
乌撒部的勾则上前跪下,“大军即撤,我部当何去何从?”
孟昶笑盈盈的拉起他,“降秦。好男儿当能曲能伸,再说了,袭杀之事,乃我大理兵所为,不关你事,至于那些俘虏,男丁某全带走,女的留下,如此,你即得人,又得山林田产,怎么算都是赚了,实在不行,拿出二三成缴获,与左近几部分润一二,保你太平无忧。”
乌撒勾则等的就是这句话,提着脑袋干事,不就是为了利益么。
当下喜形于色,大声叫喊让安排酒席,要为大军饯行。
甲寅闻讯后老大没趣,无当飞军成立了,敌人却跑了,好比一拳打在空气里,可军令如山,木云严令不得妄起刀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兵从容退回石门关。
黎州方面,王彦超也没有奋起剩勇追穷寇,任凭大理军逃窜,只是苦了当地的蛮部勾则们,最大的靠山跑了,自己怎么办?
想来想去没办法,只好光着膀子,把自己五花大绑,然后背上插一根荆条,来黎州请罪。
全师雄快马赶到黎州,笑饮三碗庆功酒,拍拍赵山豹的肩膀,笑道:“你还得在这多呆一些时日,某却要先走一步了。”
“去哪?”
“虎子在戎州做的不错,这一比较起来,是我们墨守成规了,汉蛮一家亲,陛下既然有如此气魄胸襟,某便往土蕃境内走一遭。”
“啊,打蕃部?”
“不是率部去打,是某去会会藩部的英雄豪杰,黎州有王帅,一切无忧,你再把矿区防务做好,那便万事大吉了。”
王彦超大笑:“你可洒脱了,不过此等仗戟会英豪的好汉行径,某家也甚是向往,不知全将军要多少人马随扈?”
“一都亲卫足也,某的几个家将,略通藩语,此行无忧,倒是金银器皿,丝绸茶叶,要备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