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亲征,从来不是好事,不得已而为之,老夫问你,是前线吃紧非你不可了,还是你就比将士们能了?”
李谷的心思,一般人很难猜,以前,以为他好意时,他另有小九九,以为他恶意时,他却婉约的透着善意,他在秦越面前也扮演过多重角色,刁难的上司,倨傲的领导,和蔼的老头,亲切的长辈,政务的高参,是坚实的后盾,也是最令人恐惧的定时炸弹,秦越登基后,这老头才算是真正的定了性,但做臣子的觉悟还是几乎没有,视秦越也更多是待子侄的感觉。
这种感觉,秦越很喜欢,也很依赖。
政事不决问李谷,烦虑不安找李谷。
李谷成了大秦真正的国策总参。
这种感觉,令欧阳炯很羡慕,可怎么学也学不来,有几次与李谷独酌时甚至委曲的抱怨,有些政务,老夫比你处理的还更妥当一些,凭啥就你喝五吆六的。
这时候,李谷一般两指旋着酒杯,一手指心,细眯着眼,大言不惭的道:“心要正,正心方能得意,懂?”
那老逼样,非把人气吐血不可。
不过,喝斥秦越亲征的话,却获得了所有与会者的一致认同,木云更是两手一摊:“令箭授下,某去去便回。”
陈疤子也道:“也别快马催虎子了,这一回某去,老子还舞的动刀,总不能每次都安享其成。”
秦越拍拍脑门:“可我坐这里,心里空落落的,反正政事有成象兄凤栖兄总纲,还有您二老坐镇着,我哪不放心的,至于陈头,你更别想去了,你就老实呆家里吧,镇海神针,关键在镇……”
秦越还在卖弄着嘴舌,准备说服紫光阁诸参议同意自己亲征,门外却有急步声响起,沈秉礼很没形象也很违忌的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一头急汗,满脸喜悦。
“报……江南最新消息,南唐国主病,韩熙载便衣出使,船已过巫山。”
秦越啊了一声,双手重重一拍桌,起身便站到李谷身后,夸张的为他揉起了肩膀:“李相,中午想吃什么,我来下厨。”
李谷顿顿拐杖,笑道:“免了,老夫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则消息的到来,与会者个个欢喜非常,王着也拍桌道:“当置酒以贺,某家酒虫勾起来了。”
曾梧也一推桌上的文件,“不议了,喝酒。”
欧阳炯也大笑,道:“韩夫子,神仙客,闻名久也,等他到了益州,某当广邀雅士,与其把酒论诗。”
李谷道:“事还是要议的,让人安排个席面,送到偏厅,边吃边聊就是了,不过增援御敌,老夫看有木枢相挂帅,总筹边境戎事,足矣,虎子回不回都无妨,东线大将云集,不差他一个。”
木云笑道:“是不差他一个,不过他要是听到消息,坐的住才怪了。至于调兵遣将,能调还是要调的,眼下既然夔州无战事了,某意,郭廷谓既然已经走马上任,夔州有水师足也,祁三多部北上,驻兴元,而兴元可抽调五千生力军增援凤州,如此,益州只需调出五千兵,也就差不多了。”
秦越心情大好,摸摸鼻子道:“行,就如此安排。”
木云算是基本上把甲寅脾性摸的通透了,甲寅已经气势汹汹的率着五千人马往回赶了。
这家伙一听说伪宋出兵了,立马跳起一丈高,嚷着要回益州,不过临走前又生出了一个心眼,对史成道:“无当飞军刚筹建,他们对前途还看不通透,你把诸蛮将召集起来开个会,选出二千或是三千人,跟我走,带去秦凤路练一练,再扶持三两个样榜出来,你这无胆将军就好当了。”
史成一记肘勒,却勒了个空,只好骂骂咧咧的出去准备会议。
众蛮将一听说队伍一开拨就有先发三百元安家费,立马闹哄哄的拍起了桌子。
抢名额。
蛮部等级分明,来当兵的十有八九都是奴隶,而他们的主人,或是少寨主,则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营指将官,虽然甲寅与史成再三强调,军饷只能亲领,但那些才入伍的蛮兵,这边领了安家费,那边转身便向自己的主人磕头,恭敬的奉上自己的饷银。
哪怕是自有田产山林的族人,领到军饷后,也要掏出一大把来,双手捧着,恭敬的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