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大军开始云集,为决战作准备,而北线的伏击战却已在两道川打响。
立下大功的,是一位叫驴蛋叔的独臂老人。
这位独臂老人性情乖张,老光棍一只,家无恒产,只好养狗撵兔,本家大户见其可怜,把北岔梁的两块药圃交给他看守,所以,天若不落雪,他基本一人在山梁上独居。
虎牙军要发展群众眼睛,当地人就想到了这位真正的“半夜鬼”,负责动员百姓的政宣队文书姚肃在乡党的带路下找到他。
他两眼一翻,说:“你们大军打你们的大仗,关老子鸟事。”
“大叔,不是这样的,大仗都在清水关山原那边打,可这边为何要严防死守,因为担心二皮子们从这边下来祸害老百姓,所以决战在即,我们还是抽出了宝贵的马队来护卫大家的安全,但人手有限,所以哨探敌情这样的事情,就要有劳大伙多留个神。”
“啥叫二皮子?”
“一张人皮,一张狼皮,这些披着人皮的狼,有可能是宋兵、有可能是蕃兵、也有可能是党项人,都想着趁我大军东顾不暇来捣乱呢。
我们枢相说了,大军打生打死,要都是汉家人自个打,输赢都是应当,可若是引蕃部蛮人南下,这就不应当了,大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驴蛋叔怪眼一翻,呸出一口浓痰,骂骂咧咧的道:“日嬢的,老子有数了,这两道川,有几只麻雀飞过老子都有数。”
驴蛋叔并没有他吹嘘的好眼神,反而积满了眼屎,但他有狗,两只大狗都是打小就没怎么喂过粮食的,寒牙森森,眼锐如狼,站在原上,多远都能看到。
这种打猎的狗从来不会大声乱叫,有情况也只是压低嗓音一声轻吠,某夜,驴蛋叔从那又急又促的犬吠声中听出名堂,出了窝棚,伏地听了听,便执了猎叉,带上纸媒子连滚带跑的下了梁,疾步走到一处山背后,点燃了早备好的篝火。
之所以选在一里外的山坳里,是因为南面的自己人可以看到,而北面的敌人看不见,他不是斥侯,辨不出有多少人马,只能起个警讯作用,但有这一堆示警火,就够了,层层传递回去,二十里之遥的警讯不过一刻钟便传到了。
李儋珪翻身起床,出帐,对着树桩子一边撒着尿,一边下令,“离天明还有二个时辰,敌军定然要歇马力,所以不用急,让兄弟们吃张饼再出发,那两道川是临时安营的好地方,也是厮杀的好战场。
传令陇平砦张彪,令其率本部兜个远圈子,以为伏杀。
传令落门砦杜雄,令其部为先锋,见着敌人,别管对方有多少人,只管给老子往死里冲,记得莫缠,绞杀有某。”
“诺。”
李儋珪也不洗脸,系好裤腰带就探手从亲卫手中抓过一张饼子,吃两口又噎着了,少不得又启了酒葫芦,两张饼吃完,一葫酒喝完,这才披挂,扳鞍上马。
兵力有限,他满打满只领了一千马兵出来,但好在北疆沿边当年王景为防蕃部,设有四砦,左右能呼应,这一千马兵便分散在四砦中,而李儋珪身边只有两个营,因着骑兵编制的特殊性,满打满只有四百人,另三砦中也正好是一砦一营人马。
但这就够了,马兵游击才是硬道理。
战斗于拂晓时打响,李儋珪将兵,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有一个好,部下人人悍勇不畏死,杜雄接到先锋令,果真一到两道川便发起了冲锋。
那些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境内的敌军正在歇乏,促不提防,被人数远少于己的杜雄部凿了个对穿,这才反应过来,乱哄哄的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结阵。
然后李儋珪本部儋珪枪骑到了,前后夹击,于这两道川上串出漫天血雨,再而后,张彪所部又斜刺里杀到,这支由灵武军、党项、西羌等诸部族组成的打劫联军大难临头各自飞,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