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历史的车轮已经驰进了北宋时代,但大唐的豪放与包容,还未完全抹去。神州大地上虽然四分五裂,可是人们的出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阻碍,当然,这前提是你要有能镇的住城门戍值小兵的本事,还要有一支能驱赶密林深山中匪徒的卫队。
如此,则可以北汉南唐西秦中宋数国打转。
国与国之间对谍探防之甚深,对商旅往来也有控制,但对有官身者,却十分包容。
战场上可以打生打死,平时见了,则都有礼数,任由穿州过境,当然,若是朝廷明文下旨要拒绝或是要捉拿的除外。
如周学敏入蜀,或是闽地学士北上,各地衙门都不会为难。
如石鹤云回山东奔丧,还得到沂州当地衙门的帮助,该有的奠礼也不少,所以秦宋在边境上打生打死,他却能安心的在家料理诸事,时隔九个月,这家伙终于舍得回来了,不仅把老母亲以及石玉峰等族中武技一流的刀手带来了,跟着他来的另一家三口,却让接到书信后的秦越脸色大变。
安婉儿来了,带着她的夫君,带着她的儿子,千里投奔。
“西楼设宴,为石将军接风,让虎子作陪,跟他说,孟县故旧到了。”
差不多一年没见的石鹤云蓄起了络腮胡子,模样稳重了许多,他的妻子祝氏可是清减了许多,大约是受不了这种长途跋涉,脸色有些青白。
随后进来的安婉儿,徐娘不老,胸前颤巍,风情不减当年。
乡绅打扮的江洪却老了许多,四十来岁的他,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了些佝偻。
“草民见过陛下……”
“民妇见过陛下……”
“哎,啊呀……原来是江兄贤伉俪到了,快快请起,这位是……”
“犬子江默,还不快给陛下磕头。”
秦越忙一把拉起稍显内向的少年郎,笑道:“百言不如一默,好名,这一晃都七八年没见了,江兄看上去是长的有些着急了,江夫人风采却更胜往昔,来,坐下说话。”
甲寅先时不知孟县故旧是谁,以为是叶昌廷呢,兴致勃勃的从军营回来,一见江洪,顿时失了兴趣,再一看安婉儿娆娆的模样,更是皱眉,当下只是略略点头示意,转身便与石鹤云与石玉峰开始吹牛打屁。
那石玉峰善使短兵,惯于锁拿贴身近战,当年石门堡前一战,他的武技比石鹤云还强,总之,谈武说兵,甲寅便可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却对秦越的小尴尬视而不见。
秦越心里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笑谈若春风。
好在婉儿却安静,大约是儿子在旁的缘故,并没有来凑热闹,只与祝氏轻声的说着话儿,只是时不时的,那媚眼儿还是会向这边飘来。
不一会,周容与苏子瑜到了,见了礼,分室而坐,秦越额头的白毛汗这才消了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真的是什么脸面都能豁的出去,什么本钱都舍得投下。
这俩口子,是为儿子谋前程来的。
郭荣在位时,江洪在孟县衙门里坐的稳若泰山,虽然他出身不好,但头上的那道紧箍咒去掉后,他却是真的为孟县做了不少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替周后,朝中失去靠山的他自然在清洗之列,本打算就在沂州安安稳稳的当个小乡绅算了,可自家大郎的学业却不长进,两人为此操碎了心。
偶然遇上石鹤云,安婉儿的心思就活络开来了。
哼哼,西秦皇帝,可是那个落荒而逃的秦郎呐!
要是到了益州,别说儿子进书院读书,就是立马授一个供奉官啥的都有可能,枕头风一吹两吹的,就把江洪的脑子给吹晕了,变卖了家产,跟着石鹤云就来到了益州。
宴后一起解手时,甲寅就忍不住埋怨起来了:“长寿呐,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把她一家三口带回来干什么。”
石鹤云委屈的道:“那女的,就属狐狸的,只说到益州投亲呐,求捎带一程,某想都是乡里乡亲的,就同意了,哪知到了绵州才问某,说认不认识秦越,说只知道他在益州,都不知住哪,老子才知道上当了,这不,赶紧给陛下写信了,哎,某问你,陛下与她是不是……啊哟,虎子,你手都没洗就敢敲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