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平。
一刀横。
枪芒冷冽,刀锋耀日。
益州,护圣营,若大的校场被将士们围的水泄不通,只有中间留了五丈见方的空地,场中的两位,正提着兵刃亮相,静候出手时机。
杨业终于被甲寅缠的没办法,下场亮刀了。
不过与他比试的,却不是甲寅,而是一位叫花枪的家伙。
甲寅对这位终于知道从顾心颜怀抱里钻出来的家伙十分不满,回来就回来呗,抢老子的风头,什么玩意。
花枪一句话就把他的抱怨塞回肚子里:“你收不住势。”
甲寅便有些沮丧,没好气的踹了花枪一脚,他的武技,每年都有长进,如今更是强悍无匹,一槊出,摧枯拉朽,出手必杀,但力道上还不能真正随心所欲,花枪不在,能和他砥砺武技的,也就全师雄,秦越早靠边站了,陈仓也勉强,除此外,只有赤山和他对对套路。
要是杨业如当年的全师雄一般,那出战就出战,一战分生死,可如今是同僚了,互相间有个伤亡就不好了,只好看着花枪显摆。
花枪是真正的武痴,若非武技大成,再漂亮的女人他也不放在眼里,而这两年,夫唱妇随的,如何个枪剑双绝法,甲寅也不清楚,只知道那顾心颜更明艳了,所以也颇为期待。
刀起龙吟声,枪颤如墨梅。
场中两人调均了呼吸,几乎同时迈步,出手。
枪出如龙,上下翻飞,直点要害。刀势如练,左搬右挡,处处压制。
但两人出手快,收势也快,往往枪刀未相交便已变招,眨眼间十数招已过,只见枪芒如电刀锋似雪,却是一记重崩声也无。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甲寅倏的兴奋起来,有椅子不坐,偏要跳起蹲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托腮,那样子,好像在上号房。
十八般兵器,唯刀势最为张扬,厚背薄刃,虚实分明,一刀在手,便是杀气盈身,劈斩抹杀,干脆利落,但杨业刀法与别个都不同,他是真的在用枪马的步子耍大刀,看着就别扭,但这别扭中又透着股邪劲,看着他似在拧身直刺,可那刀锋却在左右横荡,防不胜防。
但甲寅的关注点却是在他的发力上,如此别扭的姿势,他是如何练成的,渐渐的也就了看出了名堂。
杨业使的还是枪法,拦拿二字诀使的炉火纯青,但因为他那云头刀势大力沉,一般人看着,就是刀法,其实也是刀法,只是内在之魂是枪。
但他以刀作枪,枪法精妙便再也施不出来了,看着僵硬的很。甲寅就纳闷了,好好的,有枪不用要用刀,是何道理?
他的脑子中只这么转了两圈,场中的比斗已过三四十招,也终于有了第一记枪刀相击声,“橐”的一声闷响,却是枪杆与刀柄相交。
这一记崩架后,一直内敛蓄势的杨业,刀势终于为之一变,刀头不断翻滚,好比舞狮之人的滚引珠,卡着枪路,叠浪奔涛,一路辗滚而进。
“好。”
甲寅倏的站起,兴奋的一挥手,就这一招,军中能接的,最多也就三五人而已。
好在花枪就是其中之一,一杆枪被其耍的如灵蛇交尾,一样卡着刀势伺机反击。
两人一进一退,倏忽间闪退数丈远,倏忽间又倒逼数丈远,这一下,刀锋枪芒比起之前耀眼十倍,大热天的,围观之人个个感到冷气嗖嗖。
“好虎将。”
同样观战的全师雄忍不住出声而赞。
陈仓长叹一口气,摸摸脸上的伤疤,惆怅的道:“某……老了。”
“陈将军这就太谦了,谁不知你的刀法迅猛无匹,刚烈无双……啊哟……”
却原来场中已有变化起,枪刺,刀劈,这一下,两人都未收力,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直刺耳膜,围观的不少人都捂起了耳朵,再抬头,还没明白过来,却见两人已各自后退收势。
退开的花枪将枪交到左手,右手负于后腰,不断的伸张着,后背衣服上的汗迹如墨水般的氲开。
杨业则额头汗如雨下,手腕缠刀又连翻了数把,发出一连串的“嗡嗡”声,仿若滚雷,数息后这才真正停势,一口浊气吐出,一抚颌下浓须,对花枪道:“好枪法。”
花枪抱拳:“杨兄刀法更高明。”
甲寅跳进场中,嘻哈一笑:“两人功夫一样的好,哈,走,我请酒。对了,重贵兄,我有一刀,名玄武龟缠,是我和花枪一起捣鼓出来的,样子和你方才那一刀有点像,回头我耍给你看……”
花枪笑道:“说起来,是某占了便宜,杨兄得抽空去挑匹好战马,过几天我们马上再试一试。”
全师雄和陈仓也走过来,闻言笑道:“某的浪里斩蛟戟在空鸣了,改天还是咱俩搭把手,对了,观杨兄武技,分明枪法,缘何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