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州城中,共有披甲战兵一万四千人,城外左右两寨各有八千,合计三万战兵,辅兵及民壮的数量也不会低于这个数量。
单比兵力,我军兵力三倍于敌。
伪秦之兵,甲具弱于我中原,但远程则强于我军,克敌弩、火药弹,乃我军需要严防之物,兼之城下陷井密布、护城河道即宽且深,我们虽然可以看出敌军坚壁清野以疲我军之计,但摆在我们面前的,也只有强攻一途,别无他法。
若要攻城,必先毁陷井,破敌寨,填城河,然后才能攀登,情况便是这样。”
“斜谷情况如何?”
“党将军晚了一步,被伪秦汉中军先占了赤眉坎,如今正在一砦一堡的争夺战略高地,已得手六,但若要腾出手来,回抄留凤关,却是非占据赤眉坎不可。”
“也就是说留凤关一时难以攻夺?”
“是,但留凤关守兵也好比乌龟一般,只会缩头,却没有出关一步。”
“北路情况如何?”
“据报,大震关在我军的猛烈攻击下,关墙已经十毁其六,逆秦已在关后的黄门峡与汤沟河加固防御工事,立品字大寨三座,随时有弃关撤退的迹象。”
听完前营都部署王全斌的介绍,宋炅轻嗯了一声,起身道:“之前先帝西征,逆秦曾邀我军于关山原上大战,为何如今却胆怯如鼠,我军连下两封战书,敌将都不为所动?”
王全斌摇头叹道:“换人如换刀,之前是逆秦的军师将军木南客挂帅,人虽文弱,心却豪勇,如今则是向星明为前敌都部署,不论是凤州、秦州还是汉中,都很明确的可以看出,敌军在拖,在耗,在等,或许是在等秦越到了前线后,方会另有定计。”
“都说向训此人自负武略,缘何又会缩手缩脚?”
“这……”
王全斌不想背后非议,却有人出班奏道:“正因为向训桀傲自负,臣料逆秦诸悍将必不服气,这才不得已而取守势。”
王全斌回头一看,却是随驾的左拾遗、知制诰,加屯田员外郎高锡,顿时不语,悄然归班。
说起高锡,也是历经三朝的有名人物。
他的出名不在功绩,而在言事。
其于后汉乾佑中,举进士,与王朴同科,前周时,曾为洛阳推官,坐按狱失实夺官,迁置泾州,恰先周世宗高平大胜回,政无大小悉亲决之,不复责成有司。高锡徒步诣招谏匦上书“四海之广,万机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择人而任之云云……”请圣上择贤任官,分治众职,结果疏奏不报,郭荣懒得理会。
高锡白忙活了一场,但却在文官中赢得了清名。
世宗尝令王朴担纲、翰林学士及两省官编制雅乐,同时也分撰俳优词,付教坊肄习,以奉游宴,高锡复上疏谏,这一回,谏成了,召回,任蔡州防御推官。
宋代周后,高锡以为机会,弃官归京师,再次诣匦上疏,请禁兵器,结果又是疏入不报,宋九重翻翻白眼,连个末流官也没给他。
高锡苦等两年,穷的家徒四壁,终于耗不下去了,投书宰相范质,范质念其前朝旧臣,奏用为着作佐郎。
兜兜转转,回到翰林院翻故纸堆,高锡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老实雌服。
好在有贵人,这位贵人姓陶名谷,官拜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这官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宋初,还是沿承周制,六部尚书有名无实,只用于加官,但陶谷很不满意,几次向宋九重有所抱怨。
这陶谷何来的胆子,敢向皇帝发牢骚?
因为禅让的诏书就是他写的,黄袍加身的宋九重诸事皆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禅让的流程,陶谷文不加点,一挥而就,然后在宋九重最急需的时候,轻巧巧的从袖子中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