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明楼姐,你真走呀。”
司马春茵一见那大马包便大声嚷嚷,顾明楼笑笑,替她把一络头发拢了拢,这才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梳着这怪异的头发,都是阿檀把你带坏了……我走了。”
“可你走了,我没伴了呢。”
司马春茵翘起了嘴角,这年纪越大,越不快乐,阿檀回了家乡,也就顾明楼可以说说悄悄话儿,可她怎么就死脑筋要回益州呢,虎子哥不在,难道这长安城中的御赐宅子就不是家了?
“要想有伴呐,那就快点找个良人嫁了。”
顾明楼一边取笑她,一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后才挥挥手,“真走了。”
“我送你。”
“不用,你那大象又大又笨,我可不耐烦,驾……”
司马春茵挥挥手,挥散那腾起的尘烟,嘴里嘀咕道:“还长安呢,灰塌塌的,一点都不好……”眼角忽然就有湿意起,她重重的跺了跺脚,这才向自个的坐骑走去。
名叫“小耳朵”的大象已经被调教的十分听话,见她来了,便四膝跪地,候着她踩着软梯登上那平整的鞍亭,这才欢快的鸣叫一声,稳稳的站起。
虎夔见大象起身了,这才探出前爪,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威风凛凛的在头前开路。
小丫头变成大丫头了,二十二岁的年龄,在当时,正常的话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偏她双手插兜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以前在益州,众人皆以为她因为亲手解剖尸体而坏了自己的姻缘,这一回来到长安,一个自然而然的举动,却把她的心思终于映照出来了。
长安新成立的医科所有的是住宿的地方,她不住,秦越驻跸的忆江南别苑有的是精美楼阁,她不住,却偏住进了秦越才颁给甲寅还未修缮好的那三进宅院里,理由是好跟明楼姐有伴。
这一下子,算是司马之心,熟人皆知了,除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木头疙瘩。
顾明楼之所以在回益州前先来长安,为的便是再拐弯抹角的探一探这位小姑娘的心思,然后,再上马,一路上心思都是沉甸甸的。
回益州,哪是她的心中所愿,可不知怎么,她与甲寅相处越久,就越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上了床可以死劲疯狂,出了房,除了练武喂招,好象就没什么话好讲。
而他对其它人不是这样子的。
在苏子瑜面前,他像是个被惯坏的孩子,言行举止处处透着依赖。
在双儿面前,他是个享福的郎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懒洋洋的眯着眼,要多放松就有多放松。
和司马春茵在一起,则是打闹无穷尽,比亲兄妹还亲,比一家人更胜一家人,而自己反而只有旁观的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心里倏的生起大恐惧来。
当年因为夫君打呼怪象而执着的相询,可是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慢慢的也就相信了所谓同是练武之人睡在一起,大约警觉性天然就会高一点,所以不会打呼的说法。可后来她闲着无事,又将此事问了佛主,结果那恐怖的签批想忘也忘不了:“吟蛩唧唧守孤帏,千里悬悬望信归,鸿雁西飞乡音至,旌旗猎猎雨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