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讲究眼见为实,所以,最能征服人的,不是权势、金钱、美色,又或者其它,而是环境。换成后世的商业语言,叫体验感最重要。
秦越回益州,同行的除了八百护卫,还有王着、施廷敬、程慎、丁予洲等高官,除此外,还有一位小尾巴——柴宗训。
他之所以跟着回益州,一是两位老师都回了,他得跟着学习,二来,过了年,他也得进书院进行系统的学习了。
在长安的这一年的生活,相比之前在宋廷统制下的日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老师的细心呵护下,在蔡稚、赵全等师兄的陪伴下,他的脸上早已洋溢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力与朝气。但是夜深人静时,偶尔还是有沮丧之类的负面情绪浮现。
这一次的益州之行,却是真正颠覆了他的认知,价值观和思想观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这种改变,不是别人强加的,而是他自己感受到的。
先是一到凤州,便感受到了士卿百姓发自内心的热烈欢迎,那种真诚的笑脸,与在长安看到的虚伪可是大为不同,再而后,一路穿州过府,都能感受到亲切而真诚的氛围,以及人们穿张打扮体现出来的物资满足,这种感触越积越深,他终于明白了百姓便是亲人的真正内涵:“古之君民者,仁义以治之,爱利以安之,忠信以导之,务除其灾,思致其福……”
他看向秦越的目光中有了景仰之色。
服伺他的是两位退役的老兵,都是当年从凤州跟着进蜀的,一路上,攻城夺寨的故事可没少讲,青泥岭是如何攻进又攻出的,兴州城、三泉关又是哪几位将军逞了威,这种身临其境后再听到当年的故事,这种精彩,书本上可读不到,他对虎子叔的勇猛无敌又增了一层仰望。
过了剑门关,还未从虎子叔当年偷袭而走的险峻小道的震憾中醒过神来,又被一条笔直平整的宽敞大道给惊掉了下巴。
“这就是水泥路?”
“对,这就是水泥路,从这里开始,这一路就真的一马平川啰,你可以跟为师上车了。”
柴宗训懵懵懂懂的跟着程慎上了一辆看上去骨架纤细的马车,然后脑袋探出车窗外,一整个下午几乎就没缩回来过,他感受着初冬的寒风,贪婪的享受着一幕幕向后飞掠的美景,胸中热血沸腾,怪不得两位师兄会把益州吹的比天还美,原来马儿都比外面跑的更轻快。
“这马车之所以跑的快,是因为车轴上加了弹子盘,是陛下画的图,一位叫贾季略的名师打造出来的,别小看这一个小小的弹子盘,据说比那火箭还更重要,南唐伪宋都有盗买过实物回去钻研,可就是造不出来。”
“那陛下是怎么画的出来?”
“因为陛下与皇后,都不是平凡人,陛下要忙国家大事,这些发明不多,皇后才多呢。”程慎说话,永远心平气和,但字字却如重锤敲进柴宗训的心里。
“陛下跟我说过,发明创造的科学家最伟大,他们能让百姓更幸福,国家更富强。”
晚上吃饭时,他看向秦越的目光中有了崇拜。
待到益州城遥遥在望时,他被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给惊吓着了,数十万军民百姓齐呐喊,声振九霄之外。恢弘雅乐声中,他看到了李谷,看到了虎子叔,看到了文武百官以及士卿百姓,用无比庄严隆重的礼节,迎接他们的陛下回家。
他的眼泪忍不住汹涌而出。
进城后,他先跟着老师进了程府,虽然,朝廷早给他备好了侯府,但程慎哪会让他一人就这样冷清的搬进新居,自然的带他在家里安歇几天。
稍作梳洗,却又要急急的出门,因为今晚要去秦府赴宴。
然而,当他怀着满肚子的好奇心踏进秦府后苑时,一声“姐夫”,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一道倩影,闪进了他的眼眸里,一阵幽香,飘进了他的神经里,一个微笑,刺进了他的心房中,再也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