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老僧身形一动便携着胡途上了屋檐,立刻施展起了他的无上轻功,几个跳动间,两人便要出了兰雨镇范围。
胡途看得清楚,心里有些发苦,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到家中。而且如今又是重伤的样子,如果让他娘亲看到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家出来闯荡了。
胡途连忙强行忍住了体内翻腾的气血,呼道:“大师且慢!”话音刚落,因为牵动了伤势,胡途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逆风沾染了身上的衣物。
以老僧通玄功力,即使耳边风声不断,依然听见了胡途的呼喊,又看到了后者在半空中吐出鲜血。他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放缓了脚上步伐,带着胡途轻飘飘地落在一处比较宽阔的檐顶上。接着那老僧放在胡途身上的手掌改抓为按,贴在了胡途的后心,而失去了老僧的气力支撑的胡途,立足一个不稳,差点半跪在瓦片之上。
过了一会儿,胡途只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老僧掌心中涌入自己背上的大椎穴,顷刻间流遍四肢百骸,体内紊乱的气息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待到胡途体内伤势暂时压制住,面色不再那么苍白,那老僧才慢慢将放在胡途身上的手收回,合十道:“阿弥陀佛,胡小施主莫非在这兰雨镇中另有要事未办?否则何故出声止住老僧?”
胡途定了定神,苦涩一笑,“大师,胡途晨时方才辞别家母,告以出外江湖闯荡,而今出来还不到一天,江湖上仍然是籍籍无名,胡途没有脸面回去。况且,胡途现在又是身受重伤,回去让家母看到了恐怕她又要伤心难过了。”
老僧见胡途言语诚恳,叹道:“善哉善哉,既然胡小施主不愿就此回到家中,那老僧也不便强求。不过也不能坐视施主重伤不管,也罢,老僧便带施主别处养伤。”
话一说完,那老僧便再次提起胡途衣领,腾地几个闪身就落在了兰雨镇外的野地上。接着他换了个方向后就迈开大步,也不知要带着胡途到什么地方去。
片刻之后,在胡途和老僧方才停留歇息的这个檐顶上,那神秘黑袍人慢慢地落在其上,因为不想被老僧发觉有人跟踪,他并没有靠得太近。黑袍人站在檐上,四周扫视了一番,并未发现老僧的踪迹,当下心头也不懊恼,毕竟跟来查看情况不过是兴之所至。黑袍人正想转身离去,忽然他鼻子一抽,捕捉到了空气中正在逸散的一丝淡淡血气,便认准方向展开身形,追着胡途两人离去的方向去了。
……
那老僧带着胡途东一转西一拐,在山林之间兜了一个大圈子后,两人又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兰雨镇。
在离兰雨镇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老僧就不再施展轻功,而是放开了胡途的衣领,两人一起慢慢地在小路上如常人般行进。当然,考虑到胡途此刻身上带伤、气力不支,老僧一只手手掌贴在了前者后心,源源不断地输入真气。
在路上远远望见一座上书着“兰雨镇”三字的牌楼,胡途心里不由得惊奇,毕竟在以往他从胡家村前来兰雨镇的路上,都没有看到过有这种牌楼。而且为什么老僧带他离开了兰雨镇之后,在外面绕了一个大圈子,竟然又回到了这里,胡途不禁讶道:“大师,这是?”
那老僧呵呵一笑道:“胡小施主心里想必有些疑问,老僧也并非故弄玄虚。只不过老僧发现似乎有人跟在了我们后面,先前需要带着施主无暇顾及。故而便携着施主带着后人兜转一番,使其知难而退,不必多生事端。待得老僧将施主送到养伤的地方,如若那人不知好歹,还是跟来,老僧再出手将其打发便是。只是如此这般,胡小施主倒是受累了。”
胡途释然道:“原来如此,大师慈悲为怀,胡途钦佩不已。至于受累之言,区区胡途,何足挂齿。”
老僧合十口称佛号,便领着胡途缓步走入了兰雨镇中。
不同于胡途先前所见的繁荣市侩景象,从这个方向见到的兰雨镇另有一番味道,在宽阔的道路两旁,满是低调内敛而又不失大气的府第。
很快老僧便带着胡途来到了其中一处府第之前,胡途略一扫视,只见此处府第幽幽清雅,朱红的大门有些年份,透着一股沧桑古补的气息。门上的门楼铺设着一排排青瓦,楼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鲤鱼吐珠,在夕阳的照射下说不出的神秘。大门顶端悬着黑色烫金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方府”。
老僧微微一笑,将胡途搀扶着倚靠在墙壁上后,便走近门前轻轻叩起。
过了片刻,“嘎吱”一声大门缓缓而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探出身来。他的眼光先是在门前面上含笑的老僧身上扫了扫,接着在倚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的胡途身上顿了一会儿,不由得眉头皱起,道:“两位是什么人?”
老僧合十道:“劳烦施主禀告一声,就说‘覆地于方,浑天在袁’,有故人来访。”
那男子道:“好,那二位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禀告家主。”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