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声,两人长剑已是在半空中轰然对撞在一起。这一剑之中,双方皆是用劲十足,握剑那手虎口不由得略感酸麻,当下俱是各自后退了一步。
兰云儿看着眼前原本只是静立一旁,现下却是忽尔面色有异,目中神采飞扬的糊途,心中大感恼怒,暗道:“方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小子现在竟然还是如此犯浑?”
她自得知了胡途拜入武当门下之后,便定下了一番算计,先是命教众在此视野开阔的高丘上布置了一几酒食。再让教内一些高手大费苦功,经由了一番围追堵截,将黄三石驱至距此间的不远处。
立于高丘之上,看向下方人物之时几乎毫无遮拦,而处在下方之人,望向高丘之时也是全无掩蔽。
果然,在黄三石被引过来之后,他毫不费力便是瞧见了高丘上的胡途与兰云儿两人,瞧见了两人正在做的勾当。
黄三石自下方飞身而起、朝两人而来的时候,兰云儿便已是瞧了个亲切,当即她便是探身钻入了胡途怀中,故意摆出了一副亲密的样子,同时为了不让胡途死在黄三石手上,她也是趁此解开了其身上被点的穴道。
兰云儿这一番布局,本便是要让胡途与他师傅黄三石关系决裂,再辅以其他后着,逼得胡途不得不就范。当她侧躺在胡途怀中,瞧见他手掌正捂着脸时,略微一怔,旋即心中更喜。
她虽不知胡途现下何以有此举动,但她却知这般行止落入了黄三石眼中的时候,便成了胡途瞧见其到来,心中有愧,忙是遮挡面容,不敢相见。
果不其然,黄三石更是恼怒,对胡途出手更是狠辣凌厉。
不料胡途当时仍自心神一片恍惚,陡然见到黄三石时吃了一惊,脑中忆起后者旧日积恩积威,心中竟是只余着一个念头:“一定要和师傅解释清楚,千万不能让他对我误会太深。”当下便是一直找着机会,要与黄三石将一切讲说清楚。
见此,兰云儿暗骂道:“嘿!雏儿还是雏儿!恁得如此犯浑!”不过她也是心知胡途这是一时之间难以转变过来,适应不了角色。当下她便是在一旁煽风点火,不让胡途得以与黄三石解释清楚。
再接下去,便是兰云儿趁两人酣斗之时射出飞针撞击长剑,将黄三石剑招带偏,助胡途取得最后胜利。
瞧着胡途取出金创药,要给黄三石裹伤,两人在那里婆婆妈妈,兰云儿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插话。她现在朝两人行来本也是意欲拖延一些时间,不欲让黄三石死于胡途眼前。
后来却是瞧见胡途竟是掉过剑身,要将长剑递给黄三石,似欲在后者面前以死明志,兰云儿登时暗骂道:“蠢材!”忙是身形掠近,探手抢过长剑。
她心想:“这雏儿总算是个聪明人,方才不过是鬼使神差,热血上涌,让他得个空闲,好好用他那脑子想一想,便是能通晓其中利害关系。”与黄三石又费了一番唇舌后,她便满是凶厉之气地攻向了后者。
果然,胡途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甚至手腕微扬,想将自己兵刃抛掷给黄三石,但过不多时瞧见兰云儿追着黄三石打,大占胜势,他便垂下头去,面露沉吟之色。
……
兰云儿原本还道胡途念头业已通达,却不料后者竟又是这般行止,封剑格开了自己的剑招。
兰云儿又那里可知?原本胡途便如她所料那般,瞧见黄三石被她压着打时,心中一凛,暗叫道:“啊哟!我好糊涂!兰云儿早便说过,今日要将中土各派群雄聚而歼之。听如今厮杀之声渐已平息,加之群雄之中还有诸如石三这般内应阴谲袭杀,想来天圣教必当取胜,我又何来由执着于要与黄三石讲说清楚?”
接着他又心想:“兰云儿要利用我去对付觉悟、道玄,那我势必要回复中土。黄三石如今已是认定我是天圣教教中人物,若是他今日不死的话,那我又怎能成功潜入?加之若不是只有我一人历尽艰辛,方始是回得故旧,又怎生赚得那两人信任?”
当下胡途便仰起头来,手指用力握住剑柄,目光不善地瞧向了战圈,望向了半躺在沙地上的黄三石。只见黄三石虽是满身狼狈,但仍是神情昂然,一副纵是身死也不折节的模样,登时他便是一怔,往事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又是想起了黄三石的诸般好处,想起了道玄对自己的提点帮助,想起了若不是那老僧觉悟两次出手相救,自己早便不知死了多少次。而他如今却是要枉顾旧日师徒之情、传道之义、救命之恩,要去害得他们的性命,只为了自己一人活命。
胡途登时大感自己实在是卑鄙之至,心中大觉惭愧之极,面上大片烧红。这时见了兰云儿一剑沉落,便似要结果了黄三石的性命,他胸中热血一荡,正好手掌已自挺剑而起,他立时瞧清剑路,出剑封挡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