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天麟,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过夜吗?”
鲍天麟摇了摇头,双眼凝视前方,很肯定地说:“今晚赶路,天亮前到家。”
“走夜路?”若离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鲍天麟,担心地问:“鲍天麟,这山高林密的,会不会迷路。”
鲍天麟摇了摇头:“不会,我们只要跟着前面的人走就是了。”
若离心里虽然很抗拒,她不喜欢熬夜,但是鲍天麟既然说要赶夜路,她也阻止不了,再者她也想早点回去,这短短几天的经历让她对简陋的家充满了渴望。
天黑前休息了一会,给马吃了点草,喝了点水,若离也将背在挎包里的馒头拿出来。到了晚上,前面点上了亮亮的火把,甄一脉牵着马,若离走在一边,跟着火把走了一会去却是出了林子,到了河边,顺着河床边上的草茵路顺流而下。
比起林子里的路,这条路平坦多了,前面的火把一直在能看得见的地方,若离心里知道是有人在专门引路,却是不敢去问鲍天麟。
甄一脉完完全全的像个马童,一直牵着马,若离小声问:“一脉,你累不累啊?”
甄一脉轻轻的摇了摇头,若离心里有点难受,虽然知道甄一脉身手不错,也有力气,可毕竟是个孩子,就这样一整天的默默牵马,走路。就算是一般的农家孩子也受不了。
路平坦了走得也快,若离就觉得头重脚轻走路有点飘飘然,便一只手扶着马背,闭着眼睛跟着马走。
鲍天麟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不知疲倦的大步流星,甄一脉也牵着马一路好走。
“一脉啊,你能不慢点走啊,都深一脚浅一脚了。”
实在跟不上了,若离的手离开马背,双腿慢慢地软了下来。最后蹲了下去,甄一脉回头看了眼后面,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等鲍天麟走了过来。若离伸手拉住了他的袍角,仰起脸来:“鲍天麟,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和一脉都练过,身体好走路玩儿似的。我哪里比得上。这都整整一天了,晚上还走夜路,我受不了了!鲍天麟你就怜香惜玉一下,休息一会吧。”
若离说的很娇弱,洁白的脸庞在月光下细瓷般的,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朦朦胧胧的美,和中午时分的妖娆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却更加的惹人怜惜,鲍天麟觉得心疼起来。伸手拉起她。
小声说:“金若离,不是我不怜香惜玉,我们走了这好几天,今晚必须的赶回去。如果天亮的话目标太大,还得走山林。还有,我约定了时间有人送猪肉。迟了人家也等不住。”
原来是这样,道理都对,可是若离实在是走不动了,她又不敢说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只好用一双哀求的眼睛惨兮兮地看着他。
鲍天麟实在受不了她的这种目光,摇了摇也狠了狠心,伸手将她提了起来,抡一只麻袋般的将她往后轮了轮,就将她背在了后背。
若离抿嘴一笑,顺顺的趴在了他的背上,鲍天麟很高大,背着一个她,一点都不吃力,走得稳稳的,不大一会若离竟然睡着了。
鲍天麟觉得后背有点湿湿的,微微转过脸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苦笑着向前走去。
若离心里无事,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她走不动了,大男孩背了背她,所以不大工夫就睡了。
鲍天麟却是心里波涛汹涌,长这么大谁敢让他背在背上,大汉朝就是民间也将男子看得很重。不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就是洗衣服也得先洗男子的,放置衣服男子的也得放上面,女子不能在男子头上乱摸,男子的后背也不背女人,因为男子的后背是山,背上女人就是被压住了,当然孩子和娘亲除外。
他再次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身为皇子,担负着正邦安国的重任,从一生下来就受到了残酷的训练,虽然没有在外历练,却也经过无数次的腥风血雨,除了不会种粮食,不懂得民间生活的规律,该懂得道理他都懂的。
所以就算是嘴里天天念叨甄贝儿,也只是耍耍嘴皮子,并不在他现在目前的议事日程上,而且他天天面对甄贝儿,除了感觉她超人的美丽,再没觉得什么。
可是面对金若离,他已经不是一次的心惊肉跳,惊心动魄,心慌意乱,甚至有一刻不能自己。
他知道自己年纪还小,就是还在王府也刚刚够谈婚论嫁。
权衡了好一会轻重,梳理好了情绪,轻轻地将若离从背上放了下来,摇了摇,小声道:“金若离,醒醒,快要到了自己走一会儿。”
“哦。”若离应了一声,迷迷糊糊的一把拉住鲍天麟的手,几乎是又吊着他往前走。
鲍天麟想要推开她,一转脸看到她比月色还温柔恬静的脸庞,硬是没鼓起勇气。
甄一脉默默地走在前面,后面发生的事儿他都在不经意间回头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不敢说出来,心里却涌出一股怨气。按照爷爷的意思,若离只要能照顾他,让他像个离不开人照顾的孩子般就好,就当她是个奶妈丫鬟甚至挡箭牌,可是看着她和鲍天麟之间的暧昧之情,他竟然非常的生气,脚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想要快点回去好摆脱身后他不愿看到的情形。
已经能确认这条溪流在往下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了,远远地看路边站着一个人一头驴。
“什么情况?难道也有和我们一样的夜行之人?”
若离被吓了一跳,困乏劲没了,站直了身子,向甄一脉小声喊:“一脉,快停下来,前面有人。”
那人和驴在月光下很是朦胧,前面的火把也停在不远处,若离心里隐隐的恐惧,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是后半夜。
该不会是什么神呀鬼呀仙的吧。
随即她否认了这个荒唐的想法,那个人转过身子,牵着驴走了过来,憨憨厚厚的一个庄稼汉子。
若离还是感到有点害怕,拉着鲍天麟的后襟跟在后面走到甄一脉身边,这才松手站在甄一脉旁边,躲在高头大马后面。
鲍天麟自己迎上前去,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却见庄稼汉将驴背驮着的用布包起来的东西转到了马背上,就恭恭敬敬的转进了两山之间的小径。
“什么呀?”若离上前用手摸了摸:“这人是谁啊?怎么知道在这里等我们?”
布里的东西软乎乎的,摸不出是什么,若离问鲍天麟。
“猪肉啊,你不是老是念叨吗?”鲍天麟轻轻说了句,向前走去。
“猪肉在这里等着呢?”若离惊奇的问:“这人是谁啊,怎么会将肉送来这里等着?”
“送肉的当然是屠夫了,金若离,怎么那么多事儿,你们两个回去就说我们在县城买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
鲍天麟回过头来看了看若离,神情严肃起来,郑重的对两人说,直到确定两人都记下了,这才转身往前走。
此刻就响起了第一声鸡叫。
已经能看见那一排破旧的院落,若离发现那只一直指引他们的火把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还没到司马家的院墙,就看见鲍天角神姿仙态的在黎明前的朦胧中。
见到他们,鲍天麟问了句:“你们回来了。”
鲍天麟的双眼恢复了热情洋溢的神采,应了声:“回来了。”、
鲍天角转过柔美高贵的丹凤眼,看着若离甄一脉,柔和的声音轻声说:“金若离,一脉,你们辛苦了,回去睡觉吧。”
鲍天角的声音极具感染力,虽然动听悦耳,但是更多的像是一种肯定,让人无形中又受到表扬肯定的自豪感。
甄一脉恭顺的低下头去,若离忙堆起笑脸,说了句客套话:“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鲍天麟来到自己院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了,他顺手将马上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放进院子,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就甩开四蹄,踢踢踏踏的走了。
还没叫开院门的若离忙说:“鲍天麟,你怎么不喂马吃点草料就这样让它走了?它可是我们今天的功臣,再说天还没亮,县城那么远,就算是老马识途,也会迷路的?”
鲍天麟见若离很认真的对他说话,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是不困,真不明白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回去睡你的觉去。”
“对家畜一点都不人道。”若离小声说了一句,见鲍天角站在旁边看着,没好气的说:“我倒是想进去睡觉,那也要门能敲得开。”
鲍天角听她这么说,小声说:“珠儿贝儿还没醒来,这样吧,天麟你过去帮他们将门打开。”
鲍天麟看了若离一眼,轻松地翻过低矮的隔墙,将院门从里面打开,若离看见春枝春雅都已经出来在院子里,帮忙将东西先归进厨房。
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出来房间有人来过,不只是来过,还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包括炕洞。
回到家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好了,检查过炕洞里的那只鞋子,金锭还在,绸缎也在。放下心来,只要这两样还在,就再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别人去惦记了,可是她也纳闷了,是谁要在她这里找什么呢?
洗漱完毕,盖倾眉司马小婵听到动静赶过来问候,甄珠儿甄贝儿却没有起来,她实在是太劳累了,倒在炕上呼呼入睡,甄一脉什么时候睡都不知道。
美美的睡到自然醒,日头已经偏西,也就是说她已经睡到了下午。
甄一脉不在屋子里,若离起身头脑发晕的出了门,院子里也没人,肚子有点饿,就进了厨房。
这才发现案板上放着一条猪后腿,很多的调料,装油的罐子里也倒进了大半罐子清油。
忙打起精神,掀开缸盖想先洗洗脸,却发现大大的水缸几乎底朝天,昨晚上急匆匆洗脸,也没顾得上去想。
忙翻过木桶看,捅是干的,扁担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她抬头看了看太阳,生气的踢了一脚木桶,嘴里大声骂了句:“怎么不懒死,脏死,看起来长的人摸狗样的,比猪还懒还脏。”
嘴里狠狠的骂着,将一条大猪腿连同带着的骨肉用菜刀剁成几块,窗外就探进了盖倾眉端庄的脸庞:“妹妹,说什么呢?一个人叽里咕噜的。”。
“姐姐啊,你看我这刚刚回来,这地也是脏的,灶间柴禾乱乱糟糟的,缸里也没水,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过的。”
见到盖倾眉的喜悦被眼睛看到的一切所掩盖,若离大声抱怨着。
盖倾眉慌忙将眼睛看向隔壁,见院子里没人,提起裙摆进了厨房。伏在若离耳边说:“妹妹啊,你是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你家那两位小姐整天追着天角跑,那里有功夫做这些。”
提起这样刺激的八卦,若离来了兴趣,眯起眼神神秘的问:“是大小姐追还是二小姐追啊?”
盖倾眉眼睛看着外面,小声瘪起嘴说?:“两个一起,只要天角一出来,两人跟着就去了。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定安王是怎样教育的?”
女孩子青春期怀春,家教再严也无济于事的。
若离笑着说:“我义父就是家教严的如军令。也鞭长莫及啊,不过我们在这里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儿。”
盖倾眉看着若离将带在后腿上的肋骨顺着排骨的间隙一刀一刀的划过,将剁好的排骨放在一只瓷盆里,又将后腿上那些看起来很新鲜的肉一块一块的先切好,将肋条肉分出来。
只是分开这些肉就已经很费力气。
“一脉。一脉。”
弄好了这些,若离将两只木桶提出了厨房,将扁担也放了出外喊甄一脉。
盖倾眉就跟了出来,见甄珠儿甄贝儿从屋子里走出,低头向外走去,这两位小姐姿态甚高。她也不愿搭理她们。
甄珠儿来到厨房门口,探进头去看了看,又掀开缸盖看了看。对甄贝儿摇了摇头,想了想仰起头对转回来准备提着木桶去打水的若离硬邦邦地说:“都下午了,这些肉怎么还在案板上着,缸里也没水了,先去打水吧。”
“你们怎么不收拾。不去打水?”若离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本来回来时她已经想好了。不和这两女孩较劲,可是看着她们这个样子,心里又来气。
甄珠儿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那么大一块肉她那里会做,打水那是抛头露面的事儿她那里会做,可是看到若离发狠的目光,她狠狠的咽下嘴里的话,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甄贝儿,见她的眼睛一只飞向隔壁瞪了她一眼。
甄贝儿猛然惊醒似的看了若离一眼,小声道:“我们都做了,你要做什么?”
这一句倒把若离问得无言以对,愣了好半天才回了句:“你们做了,我不就不用做了嘛。我去将它们带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甄贝儿一边注意地观察着隔壁,一边小声说:“你不用做,要你来做什么,带回来那也是天麟哥哥和一脉的功劳,你只不过跟去玩了几天。”
“那你们怎么不去跟着玩几天。”若离没好气的说,真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
甄贝儿得意地扬了扬脖子:“那种小地方我们又不不是没去过,我们不屑去。”
甄一脉从外面走了进来,若离提起来木桶甄一脉拿起扁担,他不知道三位女子之间怎么了,但是看出来有点摩擦,不满的瞪了两位姐姐一眼。
甄珠儿忙赔上笑脸,柔声说:“一脉,出去累了吧。”
甄贝儿也笑着上前替他拉了拉皱了的衣服。
甄一脉低下头抱着扁担跟着若离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甄珠儿。
甄珠儿有点心虚的赔上笑脸,甄一脉走了的这些天,她几乎是天天研究琢磨甄一脉如果带着兵符,会放在那里,结果就连两个炕洞,能查的地方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她没见兵符,甄一脉没放在家里,如果真如鲍天角所说有这么个东西,那么一定在甄一脉身上,至于若离根本不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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