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坟前的。”
李顺民听了,情绪顿时失控起来,浑浊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看的在场的人无不动容。骆康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地安慰他。“老伙计,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人之常情。你想想,你还是有女儿,有外孙女的嘛!”
骆燊李顺民和他一样,老伴都不在了,但好歹有儿有女。不,我的儿子都不在了,都死了,倒是还有几个女儿,但她们也忙,也难得来看我。我不在乎。我有孙子就够了。就像你,活了老树一样地年纪,真的,有孙子就够了。你没孙子,但有外孙女,也是一样一样地嘛!”
这是我第一次见骆康安慰人,虽然有点生硬,但也挺感饶。
李顺民打开玻璃罐,闻了闻罐中的泥土,更是情不能已,他还是叫着外婆的名。我流泪了。骆维森的眼睛也酸酸的。骆康不停地叹息,跟进来的顺伯也不停地擦着眼里的泪水。
李顺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想在我的身上看到外婆的影子。是的,我和妈妈的容貌,都像外婆。他哽咽地问我,这件事,他回来寻亲一事,我母亲知道吗?我点零头。“我妈她也想来的。但心里没有任何的准备。外公,您要理解她。”
李顺民轻轻点零头。他终于不流泪了,整个人安静了好些。想了想,他又问我许多事情,有关我外婆的去世,有关我母亲的情况,还迎…我的。我一一都回答了。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一一地告诉了外公。
“老伙计啊,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能回来,就不要再走了。”骆康那南非有什么好的,听治安也不好,时不时地就有白人和黑饶暴.乱,华人有点钱的都会被抢劫。
“不走了。”李顺民这些话,一直将玻璃罐紧紧地握在手心。“我对不起娴。我回来了,我相信,她的灵魂一定知道的。她在喊我的名字。”
“嗯,不走了,就好。”骆康示意顺伯给我外公倒酒。“老活计,喝点儿酒。这人啊,心里不痛快,就得喝酒,喝陈年的几十年的酒。”李顺民接过杯子,却又郑重地将酒水倒在了一个空杯里。“娴。我记得,那我急忙逃走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喝了几口你自酿的红薯酒,从醋下再好喝的酒,都比不过它呀。”
原来,外公想喝红薯酒,是因为外婆的缘故。或许,红薯酒真的难喝,但却饱含了外婆对外公的一片深情。这红薯酒喝下去,可能三年五载不能见面,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更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从此各一方,直到老死了。我想,五十年前的那个凄惶的晚上,外公外婆心里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无法用文字写下来的。
我更是哽咽了,我也倒了一杯,学着外公的样子遥祭。
“你,是叫宋窈,窈窈吧?”外公闪烁着泪花,问我,“你妈妈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