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顺伯的确能当父亲的好帮手了。
至少,有力气挥舞牛鞭甩打老牛的脊背了。可是庄稼人最亲的就是牛,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去鞭打整跟自己干活忠实不二的老伙计呢?老黄牛死了,庄稼人也舍不得吃它们的肉,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刨个坑,埋了。更何况,七岁的顺伯还得抽空回去照顾三岁的弟弟。
顺伯回忆起这一段是眼泪汪汪的。他,刘家的伙食糙,就是猪食。不,就算给猪吃,猪也不吃的。可刘家就要这样糟践他爹,给他吃猪车吃的东西。我就问到底吃的是什么?“番薯藤。”我知道这东西,如今超市里竟然也卖这玩意,当作野菜。据买回来后,清洗干净,回家拿酒一喷,爆炒了端盘,很爽口的一道菜。只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番薯苗里放油放盐,味道自然不错。可那个年代,白吞一根番薯藤,那真是难吃!吃不饱,还得干重活,这就很苦。白打工,拿不到钱,顺伯就得和弟弟挨饿。两个人就胡乱翻东西吃,翻到什么吃什么。
七十多岁的顺伯回忆起这一段时,还是泪流满面。不过他,也就在那年,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的名字就叫丁香。可是顺伯不知道丁香就是刘家的女儿。那是因为丁香自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迷信的刘麻子认为女儿克死了生母,就不怎么待见她,加上刘麻子很快就娶了一个续弦,续弦进门没多久,就怀了孕,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丁香就更不招刘麻子待见了。家里孩子多,后母就给刘麻子出主意,将这孩子寄在别人家养,每月给点钱得了。刘麻子同意了。三岁的丁香就被舅舅领走了。舅舅家孩子也多,但舅母也没嫌弃她,时间长了,丁香虽然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刘麻子,但还是改口叫舅舅舅母一声爹娘。刘麻子知道了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不过一个女儿,过几年就要嫁人了,赔钱货而已。再这几年自从丁香能干活了,他也就终止给钱了。
顺伯带着弟弟饿昏在一座木桥边。人饿的时候,是什么都想吃,看见上的月亮想吃月亮,看见石头想吃石头。顺伯就是这样。他把月亮想成了白馒头,把石头当成了雪白雪白的糕点。他饿啊。弟弟年,真的昏过去了。可他闻到了一阵香味。那是食物的香味。饿昏聊人,对食物最为敏福那应该是油饼子的香味,嗯,白面做的,喷香喷香的大豆油,好东西啊。顺伯一下睁开了眼睛。躺在地上,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姑娘,穿着大红的棉袄,头扎两根红头绳,蹦蹦跳跳哼着歌儿地过来了。
七岁的丁香,对生活的艰苦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觉得,有舅舅舅妈和几个表姐弟的陪伴,自己过得很快乐。今,她是给在田里忙碌的舅舅送吃的。油饼是她自己烙的,舅舅在高田上种地,很辛苦,舅妈又怀孕了,肚子挺得高高的,行动不方便,每到饭点,就是丁香出来送饭。三张烙饼,一瓦罐炒米饭,一碟腌黄瓜,丁香想舅舅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别,别走……”顺伯使劲最后一丝气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想让丁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