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文瞧着女子举动也是无措,好不容易递出的帕子停在半空不知该收还是该送。自己就这么可怕吗?接连遇见,都把她吓成这样。
能不吓着么,她宋大姐可是在偷会情人,被一县之长抓个正着,魂都要吓飞了!宋婕眼泪断线,却止不住抽啜,嘶嘶哈哈好不可怜。
吕良文只好收了帕子,轻柔低语:“莫怕,我…我来拿修路笔记。”
宋婕除了一个劲的点头,别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战战兢兢拿了书案上压着的摘抄笔记,胡乱理了理便递给县太爷。好在早前也是做了功课的,不然今儿个怕是没得交差。
吕良文接过笔记,看着册子上用碳条笔写的蝇头小字,字迹端正秀丽,蹙眉疑惑片刻又释然:许是为了摘抄方便,才没用墨吧。
两人一个静默,一个低头敛裙,都不知该如何继续。
吕良文轻叹一口:“往后若有难处,便来县衙寻我。”转身要走,却被女子叫住了。
“大人,”宋婕看着县太爷止步回转,忙又低了头,嗫嚅着开口,“您别告诉他。”
告诉他?吕良文愣怔一瞬便明了了,想到那“禁脔”二字就心头冒火:“本官和他不熟,你大可放心!”
不熟吗,瞧着真不像。宋婕仍是鞠躬到底,诚心诚意作谢:“多谢大人,还有上次,谢谢您施以援手。”
“些微小事,不必记挂。”
小事吗?那晚与人一番恶斗,他清白袄子上也是遍布血痕啊!宋婕怎么会忘了,再次躬身一礼,默默无言。
除了谢自己便没别的话了吗?吕良文心绪繁杂憋在喉头说不出口,除了告辞还能说什么?生来头一次恨自己不能放浪些。
“倘若,我能让你摆脱那人,你可愿意?”
宋婕虽是低着头,心中却波澜起伏:可以摆脱吗?没想到这县太爷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只是那样…要与小宝分离了吧,自己这心里可过不去。
看着宋婕低头不语,吕良文蹙眉又道:“孩子们定是没法留下来的,不过…将来,或许你还会有别的孩子…”一句话出口,点着自己心中所想,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目光烁烁只等女子回答。
宋婕听着这话,更是满心惊骇:还说不熟?孩子的事都知道了!可就算这样,他也有办法吗?如此,还想摆脱吗?现在,除了不自由,好似也没什么。自己有老有小,本就没有自由的。
想到这儿,宋婕讪笑着开口:“多谢您的好意,等孩子大了,便也没事了。最起码,性命是无碍的。”
吕良文自以为说得露骨,可原来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顶顶聪明的脑子,怎么偏就在这时不管用?怪道母亲总念他不思进取。
“我,我先走了。”无奈的抖抖手里笔记,拱手作谢,告辞离去。
等人走远,宋婕再回想金三儿,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也是断篇儿接不上了。呵,眼泪都被吓跑了吧,这一次、两次的真是此生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