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开车赶到的时候,许大茂发现轧钢厂这里可比孙勇的家里要难过的多。
不单轧钢厂的大门被人喷了油漆,甚至有人扯起了横幅,然后拿着大喇叭不停地再喊话。
许大茂没有觉得这个要债方式有什么好的,反而莫名有些悲哀。
这些债主里面,国企的负责人有不少不少。
而一年后,又有多少人能继续守着旗下的工厂,养活厂里那些成百上千的职工呢。
下岗潮可马上就要来了啊。
以前在计划经济时代,能够成为国企职工,端铁饭碗,是数亿农民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个人在国企上班,好比进了保险箱。
生病了,去职工医院就诊;
子女长大了,去子弟学校读书;
冬天天气冷,有职工澡堂;
无聊了,厂里有电影院。
干了几十年,身子骨不行了,退休后,子女可以继承父辈的职位。
哪天驾鹤西去,单位还得派几个人,帮着料理后事。
工资不高,但福利很好。
内部虽然等级森严,排资论辈的现象比较普遍。
但一个商品粮就能把所有的缺点都抹杀掉。
更何况因为吃大锅饭,平均主义盛行,根本没有失业的危机,致使效率不高,人浮于事。
本来按照约定,国家终身雇佣工人,中途不能辞退,可为什么还会发生下岗潮呢?
因为当时国有企业普遍效益不好。
其制度已于社会生活严重脱节,僵化且滞后的管理模式,根本无法适应国内新的发展节奏。
国家是不可能一直容忍一家年年处于亏损状态的企业一直这么下去的。
随着车子在轧钢厂办公楼楼下停好,在场的这些见过世面的家伙动作都随着车子的停稳而顿了顿。
许大茂带着几人下车,随意扫了一眼楼下渐渐无声的债主和讨债人们。
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进入了办公楼。
“刚刚那是什么人?”
“不清楚啊,不过那车子可不简单,几百上千万起步。”
“这么贵!车内的人不会也是要债的吧...”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声,而后喧闹的声音也停了下去。
二楼
厂长办公室。
跟在许大茂身后的孙家刚极有眼力的跑过去敲他爹的门。
里面没有动静,哪怕他这个当儿子的喊话也没声音。
许大茂担忧,他怕孙勇这货为了这点身外之物,真的搞出点人命出来。
“青子,踹开!”
砰~
毫不犹豫的一脚之后,许大茂当先走了进去。
大白天的办公室内拉着窗帘,第一个进来的许大茂差点没被里面的浓烟熏得背过气去。
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把办公室里面的打开之后,看到孙勇正坐在办公椅上,低头吸着香烟。
他这才松了口气。
“大白天拉个鬼的窗帘,你是有病吧。”
嘴里像以往一样的语气说了一句,接着让孙家刚把窗帘打开,并且开开窗户透透气。
“来啦?”
办公桌旁边的孙勇终于开口说了许大茂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极度憔悴的脸庞上,通红一片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看的许大茂都怀疑这家伙究竟是多久没睡觉了。
而实际上孙勇自从被债主和讨债人找上门的那天起,就已经在没合过眼了。
“出了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许大茂开口说。
孙勇摇摇头:“欠债太多,找你也是为难你,我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挺挺吧,挺挺就能过去。”
许大茂嗤笑,想挺过去,没有两个月的时间他想也别想。
“既然我都来了,那你就说说吧,厂里现在究竟什么情况,你知道的我有钱,而且这钱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别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凭白淡了咱们之间的交情。”
孙勇顿住,随后这鼻子有些泛酸。
他这个轧钢厂厂长平常自诩朋友不少,而等他落难了才发现,真正过来准备帮他的人只有一个。
这种想法不是怨谁,也根本无法怨谁。
因为整个国内的国企现在都和轧钢厂一样,三角债的问题让他们深陷囹圄。
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能帮得了别人。
但有许大茂这个朋友准备来帮忙,依旧让孙勇这个年近五十的老家伙心中欣慰。
孙勇说:“咱们厂子和其他地方遇到的情况差不多,东西完全卖不出去,外面的欠款收不回来,自己的债主也还不上。